翌日。
宋绮玉正追赶一只妖兽,一剑刺去,刺穿心脏,一团黑气冒出。
宋绮玉皱眉:“又是祟气。”
虚空之间,奉经慈的身影渐渐浮现。
奉经慈眉头拧起,掏出玉瓶,吸收祟气。
——这是遇见的第五个了。
到底是谁,在白骨山炼化祟气?
宋绮玉将青霜剑从妖兽身上拔出,似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道:“师尊,这些祟气居然不敢碰我唉。”
奉经慈一愣,定睛看去。
只见宋绮玉伸出手,想要戳那团黑雾。那团黑雾像是有生命一般,躲开宋绮玉的触摸。
宋绮玉觉得有些有趣,还想再试,却被奉经慈阻止。
奉经慈收起玉瓶,神色沉重:“刺一滴血。”
宋绮玉虽然不解,但指尖一划,一滴血色掉在地上。
奉经慈也刺一滴血。
未等奉经慈的血珠掉落在地,尚在半空中,那祟气便蜂拥而至,将血珠团团裹住。
而宋绮玉的血珠旁,竟是一丝祟气都不敢靠近。
宋绮玉呆住了:“为什么?我的血不好喝?”
见验证的结果如自己所想那般,奉经慈的身子微微一滞。
奉经慈像是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死死盯着地上的血丝,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宋绮玉被奉经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师尊?”
奉经慈稍稍回神,看向宋绮玉,眼睛竟深邃的吓人。
宋绮玉又道:“师尊,你怎么了?我的血是有什么问题吗?”
奉经慈沉沉呼出一口气,用玉瓶将祟气收好。道:“回宗!”
宋绮玉还是不解,面色焦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奉经慈似是想启口说话,但又抿住嘴巴,什么也不说。
奉经慈闭了闭眼,几息之后,再度睁开,便整个人都恢复了正常。神色平淡,眼神如水。
奉经慈看着一旁焦急的宋绮玉,长臂一捞,将宋绮玉整个人抱在怀里。
奉经慈闭着眼,下巴搁在宋绮玉肩上,沉沉叹了口气。
“乖。绮玉,听话,现在回宗。”
饶是宋绮玉心里千分疑惑、万分焦急,听到这话,也只好咽下一切的问题,御剑和奉经慈离开白骨山。
一到奉天宗,奉经慈便将自己关进月洞,设了一层结界。
无论宋绮玉在月洞外面怎么说,怎么闹,奉经慈都视而不见。
月洞外面,宋绮玉的嗓子几乎要喊哑掉,但里面丝毫没有动静。
宋绮玉一颗心被吊着,他很在意自己的血到底怎么了,竟惹得师尊如此失态。
过了很久,宋绮玉瘫坐在结界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画像,自嘲的摇了摇头。
奉经慈整个人在月洞里来来回回踱步,神色凝重,气息不稳,步伐紊乱,竟是一刻也静不下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伸手砸向一旁的石柱。
“轰——”
石柱轰然倒塌,碎成石渣。
奉经慈眼底一片沉郁。
几个时辰后,天渐黑。
奉经慈神识一探,宋绮玉已然去温泉水池修炼了。
奉经慈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月洞,抬脚向章一眠的住处飞去。
立早峰。
尚未敲门,奉经慈便一把推开门,目光往里一扫,章一眠不在。
奉经慈皱眉。
神识一探,章一眠竟不在立早峰。
奉经慈迅速离开,前往苍穹峰。
苍穹峰。
佛不清正在主事大厅,和斗春莺商讨一些宗门事宜。见来人是奉经慈,微微惊愕:“你怎么了?风风火火的。”
奉经慈几步走来,拂衣入座。
斗春莺一脸疑惑:“出什么事了?”
奉经慈的眼睛看着一片空气,沉思了几秒,才沙哑开口。
“我的弟子……”
佛不清:“你的弟子?哪一个?宋绮玉?怎么了他?”
奉经慈:“我的弟子,祟气不敢近身。”
佛不清还是一头雾水:“怎么了?不靠近祟气不是好事吗?”
奉经慈摇摇头:“祟气也不敢靠近他的血液。”
此话一出,这下二人都坐不住了。
谁不知道,人为炼化的祟气,凶险万分,极爱新鲜血液。
祟气不敢接近血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斗春莺拧眉道:“这是什么奇怪的现象,为什么不敢接近?宋绮玉是之前吃什么药物吗,导致祟气不近身。”
奉经慈:“我就在他身边,他并未吃任何药物。”
斗春莺的神情也凝重起来,心里暗暗有个可怕的猜想:“既如此,难不成他是……”
佛不清接话:“纯净体。”
听到这三个字,奉经慈痛苦的闭上眼睛。
纯净体,是一种极其难见的人。他们天资聪颖,相貌姣好,喜水厌暖,在修仙的道路上,几乎是上帝的宠儿,进步飞快。他们的血液非常特殊,蕴含灵火,可以灼烧一切事物,包括祟气。故而祟气不敢接近宋绮玉,更不敢接近他的血。
他们有一个非常好认的标志,成年之时,眼睛里会绽放出一朵小白花。
这不是奉经慈害怕的地方。
古往今来,整整十万年,奉经慈只遇见过九个纯净体,无一不是年纪轻轻就葬送生命。甚至有一个人,在奉经慈的面前,与不死魔尊同归于尽。那人死后,灵火不可抑制,将自己的尸体焚烧,连同灵魂也一并烧成灰烬,永世不入轮回。
他怕,他害怕。
他非常害怕宋绮玉也会像前面的九个人一样,灵魂被自己的灵火灼烧,然后在这个世间什么都不留下,不入轮回,也没有下一世。
消失了,就是真正的消失了。
佛不清和斗春莺对视一眼,两人陷入沉默。
奉经慈早已将额头抵在指尖,眉头紧皱,双目紧闭,嘴唇微微颤抖。
主事大厅,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