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水能治伤?”她抬头看向龙九,不太确定地问。
“治伤?”龙九朗声大笑起来,笑声震得管道里的鎏金液体微微共振,“小丫头,这龙涎酿普通人喝一口就得烧穿肠子!”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羽瓷杯,“咣当”砸中跟过来看热闹的亲卫,“上次有个不长眼的言官在龙舟上偷喝,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姜黄卡住喉咙发愣:“那我......”
“你肯定没事啊,你是老王亲自挑中的人。”龙九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你以为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老王的眼,往龙舟上带?”
“我?”姜黄指指自己,她以为王知之是心血来潮路过训练营,意外看她胆子大才挑中的她,怎么听龙九的意思,王知之像是专门为她而去的培训营呢?
她开识早,明白世上没有龙五对她那样莫名的敌意,也没有龙九对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善意。
除非......除非王知之早前就对他们言明过什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从初训营里挑了她?
“你居然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有——”龙九差一点就说完她想知道的答案。
“龙九。”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舱门处传来,带着警告意味打断了龙九的话。龙九浑身一僵,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回喉咙里。
姜黄转头看去,王知之不知何时站在了舱门口。
外边这么热,他依然守规则穿着那件制式黑披风,异色双瞳在昏暗的舱室内格外醒目,姜黄不禁往角落里缩了缩。
“龙官长大人!”舱内所有亲卫立刻躬身行礼。
王知之缓步走来,铁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响。他看都没看其他人,径直走到姜黄面前,目光落定在她完好如初的手背上。
“看来龙九已经迫不及待向你展示过龙涎酿了,感觉如何?”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黄下意识摸了摸手背:“好多了,谢谢王龙官......官长大人......呃,嗯。”她顿了顿,不确定该怎么称呼王知之才合适。
“叫我王龙官。”王知之替她选好称呼,右眼的暗红色似乎更深了几分,“你还没正式加入淬火山,不必拘泥于称谓。”
“好的,王龙官。”
“第一次喝龙涎酿就能完全吸收利用的人,这十年来,你是第二个。”王知之看着她的手背,若有所思。
龙九在一旁眉毛都飞了,就要开口插话,被王知之随之而来的一个严厉眼神制止。
“你跟我来。”王知之转身走向舱门,“带你看些东西。”
姜黄刚要跟上,突然想起,回头看向龙九:“那个......你刚才说我有什么?”
龙九张了张嘴,偷瞄了眼王知之的背影,想起他杀人的眼神,最终只是挠挠头:“啊哈哈,我是说你有......有潜力!对,潜力!老王最会看人了!”
王知之在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问:“还要聊多久?”
龙九立刻缩肩闭上嘴,冲姜黄挤挤眼睛。
姜黄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小跑着跟上王知之的脚步。才跨过舱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亲卫们压低声音憋不住的议论:
“老王居然亲自来领人去做测试么......”
“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三年前那个谁?”
“嘘,小点声,别提那个名字!你们是想被老王扔下龙舟吗?”
才出舱门,灼热的龙息云立刻扑面而来。
又有龙经过?
姜黄这才发现,龙舟已经飞到了云层之上,又圆又大的橙日将整个天空铺了层橘赤金。在它之下,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翻腾着。
龙舟虽然称之为“舟”,实际上已经是条体积相当可观的飞船,这么远看过去,跟那黑影一比,倒不见得能大上几分。
王知之站在船舷边,黑色披风在灼风中猎猎作响。他指向黑影:“那就是他们口中的渊冥。”
啊,是传说中的“渊冥”!
姜黄瞪大眼睛,只见云层破开,露出一截漆黑的龙脊,每一片鳞甲都比龙舟上的风帆还宽,鳞片缝隙间流淌着熔岩般的金光。
古人云,“驱云驾雾奈何之”,人力所能及在龙面前何其渺小,姜黄看着此情此景,胸中莫名腾起一阵酸涩,想为这一刻莫名流泪。
“它已经沉睡了三年。”王知之的声音混在风里,“直到三天前,才突然苏醒,指明要见一个人。”
此话一出,姜黄感到手背又开始发痒,那些已经愈合的伤似乎又在皮肤下蠢蠢欲动。
“那个人......‘渊冥’指名要见的那个人......“”她感觉到了自己激动颤抖。
王知之转过头,异色双瞳直视着她,肯定她:“就是你,姜黄。”
“渊冥。”
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龙吟冲击而来——是渊冥应许姜黄口中念出它的名字。
整艘龙舟都因它的龙应而剧烈摇晃,姜黄脚下一滑,眼看就要翻出船舷——
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后脖颈,王知之像拎什么小兽一般,轻松将她拉回甲板,彼此间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右眼中流动的暗红色纹路,那图案竟与渊冥鳞片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站稳了。“”他松开手,“好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