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黄蹲下细观,星芒竟是游动的龙纹形的!
“好看吧?还有好玩的呢!”阿蒙也蹲下,将风灯随手放在旁边,就近找了片完整的晶体,吹了口气。
带着体温的白气触到星芒,龙纹应暖游动,传导到邻片,以至这口人气在晶片中连成一气,片片相传,跟空气摩擦,嗡动,竟凑出一声悠长苍凉的龙吟。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神奇?”姜黄瞳孔发颤,淬火山简直让人学无止境,光是这个小小的烙魂井就有数不尽的稀奇。
“问我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这是龙蜕鳞的残片!”阿蒙很是卖弄的解释给她听。
“龙还会蜕鳞?”
阿蒙就等着她问了,“偶尔会,打斗的时候受了伤,或是老了。有心人或者龙自己会将蜕掉的鳞片收集起来,但鳞片离体年代太过久远就会碎开,变成这样的晶片。”
“那这么一大片晶片,该有多少条龙打过架啊~”姜黄看着望不到头的晶片,十分感慨。
“那得是旷日持久的一场战役吧,或许还有许多龙因此战死了。”
听起来是他们这个年纪,无法深刻理解的低沉悲伤。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
阿蒙这次终于有点害羞:“我娘就有一张龙蜕鳞贴皮的龙歌琴,跟我爹的凤谣笛是一对的,小时候我有次手贱抠掉了好几片,被我爹打了个半死。”
难怪他被流放来淬火山呢......这种一听就是歌颂夫妻恩爱、姜黄买不起的贵东西,他从小随手就抠,估计如今是他爹老了打不动了,就干脆送来祸害淬火山了。
蹲久了腿麻,阿蒙想挪腾挪腾换个姿势,一不小心碰到了风灯,风灯砸向晶片。
“小心!”姜黄不知这晶片脆弱几何,也没多想,伸手就护。
晶片锋锐如刃,姜黄的掌肉立时绽开血线。殷红的血喂到晶片上,风灯的火苗骤然匍匐压低了亮度,这地方马上阴沉下来,有些吓人。
“姜姐!没事吧?”阿蒙慌忙替姜黄撕开她袖口裹住伤口,急得都快哭了,“这龙蜕鳞又利又毒的,我们得赶紧回去,我陪你去军医那儿上药!”
血根本止不住,姜黄抖着手,刚要依言站起来,“等等!阿蒙,你把风灯拿近些。”
阿蒙不明所以,但爱听大姐大的话,将灯提起来往姜黄身边凑了凑,只见姜黄松开血湿衣袖,任由滴落的血浸透晶片:“你看。”她对着远处石壁一抬下巴,示意阿蒙跟上她的视线。
喝了她血的晶片打了光,龙纹特别活泛起来,变了姿态,又经过后头层层晶片里的星芒折射,投在墙上竟是幅图!
“哎?好像是张什么图哦。”阿蒙回头,姜黄面色已白如新雪,急道:“姜姐,你先止止血再看吧!”
“闭嘴,拿好灯。”
墙上,覆了面具挂着钥匙的龙官正往薄片上刻符,应该就是刻在这些龙蜕鳞上。一道什么打来,龙官的面具崩裂掀开,露出他半张布满咒纹的脸。
这是龙十八么?这段时间姜黄旁敲侧击的,也没听龙九漏话说起过他是这副模样呀,姜黄心里没了底。
难道戴着面具的龙官不是龙十八?那又是何人?还是说,这面具是个高阶龙官都能戴?
“你也试试!”姜黄呼吸急促脑子混乱起来,回过头,命令她的小弟。
“啊?试什么?”
“用你的血滴在别的晶片上,我想看看会不会还有别的图。”
虽然很听大姐大的话,但要自行放血哎,阿蒙纠结好半天,最后才捱不过姜黄的眼神,十分不舍的弹出根手指,一咬牙一闭眼:“还是姜姐你来吧,我自己下不去手。”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手指一凉,再接着就是连心的痛:“哎哟,痛死了!”
姜黄的镰刀挥得且快,完全不跟他客气的,割开手指就攥着往晶片上挤。
风灯光照下,只有血红星芒流动,墙上没有新图可以看。
“奇怪,怎么会这样?”姜黄松开阿蒙,又握拳,挤了自己的血,滴到临近晶片上。
龙纹饮血游动,第二幅图徐徐展开,跃在石壁上——龙官被黑色的影子缠住四肢,动弹不得。
看来只有她的血有用?拖着伤手挤血,越看越多,越走越远。未免有心人窥探,这些都不方便画到纸上,姜黄只得滴答着血,一张一张的看完,记在脑子里。
直到她终于支撑不住往后倒去,阿蒙一把接住,嘴里咬着风灯急背她出井,紫红的霞光披了他们满头满背。
姜黄伏在他单薄的背上轻得像片落叶,伤口还在顺着手腕滴答滴答血,沿途绽起零星红梅,阿蒙这次是真哭了。
哭泣的阿蒙脱力的她,北山阁里吃过饭的新人无不探头张望,交头接耳,被她一记涣散却凌厉的眼刀逼退视线。
“今日之事......”姜黄气若游丝地咬阿蒙耳朵,“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就把你招到五龙官手下,陪我一起特训。”
龙五那手段,阿蒙打了个冷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威胁我,先按好伤口止血啊!军医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姜姐在胡说什么呢,他可是她的头号小弟,怎么可能出卖她!暂且当她失血昏了头。
屋中药香弥漫,阿蒙不方便进姜黄的屋子,倒是托了熟悉的姑娘给她带了吃的,她正埋头嚼肉补身体。
门忽被叩响。
“谁呀?”这大晚上的。
是龙五立在门口,抛来个玉盒:“外敷。”顿了顿又不太确定道,“我看王家那小鬼最近总围着你转,听说今天还为你哭了,你们不会小小年纪背着我,私定终身吧?”
......阿蒙的大名,就叫王立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