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音不以为意道:“是啊,这次小云的生日宴上我正好弹了箜篌,他们觉得我跟箜篌甚是搭配,我便想着自己也买一把回来好弹给你听。”
薛赫言这才展颜道:“我记得从前你太小,还掌控不了那么大的箜篌,如今你都这么高了,我倒是没再见过你弹拨箜篌的样子,确实值得一听。”
他继而想起那次王骥的传信,信上说那谢新朝也赶了回来一同参加了筵席,一下子火气又蹿了上来,“所以……那天谢新朝也看到了你弹箜篌的样子了?”
周序音含糊其辞道:“我第二天就赶回家了呀,没待多久,我也没料到他会来。”
薛赫言却道:“他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以后有他的场合,你便不要出席了。”
“那明年的武林大会我还是去不了吗?”
“无论你去不去,结果都不会改变。”
周序音停下脚步,薛赫言也回头看她,耐心劝告说:“武林大会上打打杀杀没什么好看的,擂台上的刀光剑影有可能还会伤及无辜,你没有武功,还是待在家中的好。”
周序音有想反驳的冲动,可看他眉头紧蹙的样子也不再固执己见,重新挽回他的手道:“……听你的吧。”
但她总归是记在了心上,毕竟薛赫言方才还评价万星辰说她与人厮混,丈夫也不管教。她忽然有些动容,明明自己的心从来都是向着他的,为何他还总是如此提心吊胆的,难道自己比起万星辰还要豪放不羁吗?
路过一家胭脂水粉的铺子,薛赫言问道:“要看看吗?”
这些东西她已经够多了,再卖也是浪费,便道:“不用,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见周序音心不在焉地看着河岸,薛赫言道:“是累了吗?”
周序音回过神来,“没有,不过走几步路而已,我没那么虚弱……方才表哥没看到吗?那个小偷我也帮忙拦住了他。”
薛赫言还能回想那摔得底朝天的一幕,抿唇笑道:“是,你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周序音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也可以的,表哥……我可以有武功,可以出去走动,可以帮助一些我从前遇不到的人。”
“你在外走动得已经不少了,苏巧云的生日宴不提了,前段时日你不还两度遇到了那明光教的魏鹤岭吗?你如今怀璧其罪,最好还是待在我身边,以免引来更多的危险。”
薛赫言说得也不无道理,话是她自己放出去的,魏鹤岭是她自己引火上身的,她若还想着出去必须得有相应的闯荡江湖的实力才行。
“可是……”周序音轻轻靠上他的手臂道,“表哥你的时间太少了,”眼看着武林大会一天天逼近,等回到鹭羽他肯定更少带她出来走动了,“我想跟你出去经历更多的事,也想跟你留下更好的回忆。”
但是于薛赫言而言,即便不出门,能跟周序音相处也很舒适,有很多私密之事,也只能在家中才能进行,尤其是周序音此刻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眼眸时,他只想着将她尽快带离人群,找个无人的角落,狠狠地吻住她。
“我自然也是。”薛赫言稍稍握紧了她的手,往前观察了一眼,然后拉着周序音拐入一个小巷内,周序音正有些不解,他却一下将其拥住靠向墙壁,俯身出其不意地亲了上来,“……!”
周序音显然一惊,因为她耳边还掠过外面街道人来人往的声音,若是有人不慎撞入他们激情相吻的现场该如何是好?
感觉到周序音的抵抗,薛赫言即刻控住她的双手按上墙壁,并反复加深热吻,将她的反抗呻吟悉数吃了进去,“……”
她明明心里抵触得不行,茫然慌乱中被薛赫言控紧的身体却开始失力,感知到的薛赫言松开一手桎梏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慢慢下滑直至托住她的臀部,给她支撑的同时也不忘反复揉捏。周序音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心乱如麻,不知不觉中竟落下了几滴泪来。
就在此刻,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有力的呵斥“放开她”,随后一把冷剑也不可思议地刺向薛赫言这边,意在分开他们二人的距离。
薛赫言即刻睁眼从情欲中清醒,一手按住周序音不让她瘫软倒下,一手飞速拔过她脑后的一支金钗,侧身转瞬持住攻来的快剑,金钗与剑身相抗之下,发出战栗嘶鸣,一下迸射出数道明媚的火花!
来人力道不敌,被薛赫言一手的防御就击退数步,但他站稳之后也看清了这藏在小巷中轻薄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模样,“……是你?”
薛赫言见他顿住便也收住了攻势,而缓过神来的周序音靠着墙壁,捂住心口吓得不轻。薛赫言见她已恢复些许气力,便转身面对这多管闲事的不速之客,“你认识我?”
来人义正辞严道:“没想到你堂堂鹭羽的少主,居然在我彭城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算什么正人君子?”
薛赫言不禁回头看了下他口中描述的弱女子,周序音此刻确实娇弱可怜,绝美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清泪,委屈至极,“……”
即便如此,薛赫言还是要解释一下,“她是我的人,与你何干?要你来多管闲事?”
“她若不愿,便与我有关。”这人不仅面容端正,心地更是正直,说话也理直气壮道,“你如此恃强凌弱,不尊重他人,难怪当初星辰就是离家出走也不肯嫁去你鹭羽山庄!”
这下不仅薛赫言一愣,就连他身后的周序音也顿时怔住,“……?”
薛赫言察觉到周序音的情绪变化,秉着怒气回敬道:“原来你便是万星辰的丈夫……我就说怎么行事风格跟她如此相似,一言不合便动手动脚,鲁莽无知!你说万星辰不屑嫁到我鹭羽来,殊不知那可是他爹万正峰当年三顾茅庐求了慈老夫人才约得我来相看一番?不过很遗憾,万星辰此人也只有你能欣赏得来,我同意相看不过就是给万家一个面子,在我看来,那万星辰哪点配高攀我薛家?”
这下周序音终于懂他跟万星辰的梁子是如何结下的了,原来是万正峰求了慈老夫人自作主张让两个年轻人相看,可薛赫言瞧不上万星辰,而万星辰也不屑他,两个人相看两厌之后,万正峰定是施加了压力给到万星辰,而不想妥协的万星辰宁可离开万家也不愿再来讨好薛赫言。
陌生男子道:“岳丈大人他是为万家着想才疏忽了星辰的意志,但星辰却一眼看出你的本质,即便违背父愿,也不想与你攀扯上任何关系!以前她跟我提及此事,我还觉得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误会,毕竟你也曾在武林大会上叱咤风云,赢得过八方赞誉……如今看来,你还真如她所言,狂妄自我,毫无一点尊重他人的意识。”
男子振振有词,薛赫言却无所畏惧,“所以,你这是想要英雄救美?可笑。”
见他如此嘲讽,男子不得不举剑指向他,“今日即便我武功不如你,也不可能再让你碰这姑娘一下!她显而易见的不甘不愿,你却无视她的反抗,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算什么男人?”
薛赫言也不再啰嗦,干脆先教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再说,周序音甚至连解释的话都未准备好,他们两个就在狭窄的巷子里打了起来。
可那万星辰的丈夫显然不是薛赫言的对手,不出几招他的剑就被薛赫言手中的金钗以强劲的内力巧妙地折断了,这声脆响惊到了周序音,也让她意识到现在不是解释她方才愿不愿意的时候,而是要阻止下狠手的薛赫言。
“表哥!表哥——”周序音无法近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成为凶器的金钗快准狠地在那人身上划下数道伤痕,“不要!……不要杀他,表哥!”
薛赫言当然不至于杀他,不过就是给他个教训,让他明白彼此的差距,叫他以后少管自己的闲事就行。
男子已身中数道划伤倒地,见他凝眉难以爬起,薛赫言也收手停下,周序音这才跑来拉住他握住金钗的那只手,看到那尖端鲜血淋漓更是吓得面色发白,“表哥……放了他。”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你是他表妹……你是慈万晴?”
薛赫言盛气凌人地回道:“慈万晴?看来路公子你不仅身手差,眼神也不行。她可不是慈万晴,她是我薛家的人,周序音。”
路熠澄恍然大悟,“你便是……曾经与御景山庄的谢公子定下过婚约的周姑娘?”
周序音不置可否,薛赫言却蹙眉纠正道:“她是我的女人,与谢新朝从无关联。你若再说错一个字,我便让你回不去万家。”
路熠澄并不为这要挟所迫,“她都没嫁给你,算什么你的人?即便她嫁了你,你也不能强迫她做任何她所不愿之事!”
眼见得薛赫言略有松懈的手又握紧了金钗,似有杀人灭口的趋势,周序音急忙拉住他道:“表哥!我们回去,我们不理他了好不好?”
薛赫言在乎路熠澄的说辞,更在乎周序音对他的态度,“那你告诉我,你方才是不愿我碰你么。”
周序音一愣,低头侧目看了眼遍体鳞伤还撑着墙壁勉强站起的路熠澄,违心道:“……我、愿意的,没有不愿意,表哥。”
薛赫言瞟了一眼苦大仇深的路熠澄道:“听到了么?今日我姑且放你一马,下次再见你等着瞧。”
见薛赫言转身离去,周序音也顾不得更多,只能对路熠澄快速颔首致歉,继而追向薛赫言,“……表哥!”
薛赫言显然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因为周序音的不配合才给他带来这些麻烦人麻烦事。
路过河岸的时候他顺手将那支金钗丢入了湖中,周序音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内心也矛盾至极,那金钗还是今年七夕的时候他才送给她的,也没戴几回,如今就被他这样伤了人之后丢弃了,“……表哥。”
薛赫言大步往回走着,周序音追他不上,也顾不得身后那花贩喊着让她取花,只抹了下不争气的泪水继续追去,“表哥!”
薛赫言既不等她,也不回应她,哪怕周序音终于追到他跟前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撇开了她,无视她继续向前。
“表哥……是我错了,表哥!”
薛赫言停了一步,还以为她服软了,没想到周序音下一句却道:“可是你也不能随意将人伤成那样,他是好心的呀!”
薛赫言回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讽刺道:“他是好心,我便是轻薄你的恶人?”
周序音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表哥!”
“那你为何要哭?难道被我碰了就这样难受?”
周序音忍住委屈的眼泪道:“没有……我只是害怕……那里人来人往的,我害怕,表哥。”
“好,”薛赫言勉强信了她的话,松开手道,“那等回到慈家,你给我看一下你不害怕的表现,你做得好,我便原谅你。”
周序音一下愣住,默默地低下头,无法回应他的诉求,“……”
薛赫言见她优柔寡断,也不再给她机会,松开她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大步流星而去。
周序音这才恍过神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