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冷笑,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辩解,“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张口就编排人。
如今我随口讲的几句话,你便承受不住了。以后讲话前,先动动脑子。”
“你骂我蠢?”陈含香愠怒。
沈清挑眉,“你觉得是,那就是。”
“……”陈含香语塞。
其他女娘们面面相觑,陈含香那表情明显有鬼,不然也不会被几句话给吓住。
以往沈清可不是这么牙尖嘴利。
她们抱着欺负人的心态过来,却没想沈清这么利落的搞定了陈含香。
沈淑却开口指责,“姐姐,你怎么如此小题大做,她们都是依据事实说话,莫不是姐姐自己小心眼,连这些都包容不下……”
“啪!”
一巴掌扇来,不仅沈淑被打懵,其他女娘都惊讶得瞪大眼睛。
沈清朝她们摊开掌心,“我看看妹妹脸上有脏东西,一时心急,不小心手重了些。我看妹妹也是个宽容大度之人,应该不会计较姐姐的无心之失吧?”
若不是她打人时,杏眸水润,甚至还有几分无辜,她们都想当场怒喝,她是故意为之。
沈淑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表情一阵红一阵绿。
眼神从刚开始的迷茫,转变不可置信,最后是怒不可遏。
“……沈清!你怎么敢打我?”她嗓音夹着哭腔。
“妹妹真是误会我了,我不是打你,我是帮你弄掉脏东西。”
沈清娇柔的面容挂上我为你好的表情,“还有看妹妹嘴巴张开,好像有绿色的菜叶子……”
“女儿家在外,还是得注重形象。”她状似为难的道。
沈淑:“……”
女娘们:“……”好像有点道理。
“你给我等着,我都会跟爹娘说的。”沈淑双眸恨恨。
沈清是原配所生的独女,自她娘亲扶正后,她哥就成了嫡子。
一个出嫁女若没了娘家父兄支持,看她怎么在俞府被磋磨死!
另一边,甘灵青和俞澜衣在放风筝。
“什么风筝,线就这么断了……”俞澜衣抱怨,“表姐,要不你去捡下。”
有丫鬟在,凭什么让她去?
可为了讨好将来的小姑子,甘灵青只得咽下这口不满,软声道,“那好,我这就去帮表妹。”
她掩下眼底幽暗,等她日后成了俞化风的妻子,小姑子什么的,都给她死一边去。
甘灵青回忆风筝最后掉落的方向。
走到一处三人合抱的柳树下,捡起鸳鸯风筝,抬首时余光瞥见右边碧水楼阁二楼……
她喃喃,“俞化风旁边的那个男子是谁,长得也是玉树临风……”
楼阁二楼。
四方桌旁围坐三人,俞化风朝沈令承敬酒,“迁允,难得相见,快且尝尝这边的桃花酿。”
楚寅也举杯恭维,“承蒙俞兄好意,这桃花酿可是店家限购,连我不过也才闻过酒香。”
三人中,俞沈皆是家世不相上下,楚寅其父是五品官职,平日与俞父走动得近。
“一点小酒罢了,不足为谈。”俞化风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以他的家世,想要什么好酒没有。
沈令承温声开口,“离秋闱不过两月余,你可有把握?”
这话落下,楚寅也放下酒杯。
“府学的夫子说我的学识尚可,今年主考的考官们,我也拜读过他们的文章和注释,想来中举十拿九稳。”
若想要拿到亚元,甚至解元,他还差强人意些。
楚寅紧随夸赞,“以俞兄的才学,在今年秋闱的亚元名次上,必定榜上有名。比那个姓洛的好多了。”
“哦?”俞化风来了兴趣,“听闻你与洛子云都是乙丑班,夫子对他是何评价。”
楚寅冷嘲,“他不过是徒有其表,在班上屡屡哗众取宠,夫子想来只是看在俞府的面子上……”
“只说他能上榜,”话锋一转,话里嘲弄更甚,“俞兄,你与洛子云同住一府。也知道他考两次才中秀才,还在考场病倒被抬回俞府,也不知他这次还能不能在考场撑住。”
“呵,你说的没错。那病秧子能熬上两天就不错了。”
俞化风眸底掠过轻蔑。
这次若他中举,仙逝的祖父会不会后悔,对一个外亲那么栽培?
沈令承薄唇抵着青玉方形酒杯,眉宇微拧,并未出声附和。
“瞧我喝昏了头,竟说了些胡话,迁允的妹妹似乎就嫁给了……”楚寅暗戳戳的提醒。
俞化风反应过来,却不以为意:
“迁允你放心,只要她安分些,我可以让她在俞府荣养后半生。”
回忆沈清那张清丽娇美的脸蛋,除了那天偏帮,他对这么个漂亮女娘,心头痒痒的,尤其沈清还曾与他有婚约……
若洛裘钰真的早死,他也可看在发小的面子上,收他妹妹进房里当个贵妾。
在锦绣屏风背后,宝蓝色衣袂被湖边微风撩起一角。
洛裘钰骨节分明的手指,反手扣住折扇,姿态慵懒依着木桌,深邃含情的瑞凤眸微微眯起。
依旧风度翩翩的温和公子形象,只有身边常伴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动怒的征兆。
安青悄悄擦了擦额头冷汗。
瞥向屏风那边的风言风语,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到他家公子头上。
下一秒。
洛裘钰如玉的指节,有节律的敲桌三下。
刺啦一声木凳后挪,斜对桌的男人起身,面无表情的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