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老婆孩子和店面相互托付…伯妮丝的视线朝着陈占和龙卷风的方向来回移动，她叹了口气，颇为感慨:“你们的关系真复杂。”

明明相互了解到像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却偏偏要刀剑相向决一死战。

伯妮丝不会忘记龙卷风的那滴泪，也不会忘记陈占死前那无力的目光。

“搞不懂你们。”

“大人的世界有的时候不是非黑即白的，总之小孩子就不要——”他的话卡在了伯妮丝锐利的视线之下，陈占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总觉得你是小孩子，我说阿妹，你到底多大啊？”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好到连伯妮丝自己都不知道:“没有印象，不过肯定不是小孩喇。”

她顶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

陈占看起来有些无奈，他刚要开口想说些什么——

“阿妹！”楼下突然响起龙卷风的声音，伯妮丝探头看了一眼:“怎么了龙哥？”

“别在上面闷着。”龙卷风叼着新点上的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去帮我买盒烟喇，要楼下转角那家的云斯顿。”

陈占朝伯妮丝的方向看去，年幼的女孩有些不赞同的抿起嘴，但还是闷声闷气应了一声，一溜烟一样跑下了楼。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成年人的模样。

陈占笑了一声，还是跟上了伯妮丝的步伐:“你不是讨厌他抽烟？”

伯妮丝已经从龙卷风的柜台上拿好了钱，此刻正小跑着从理发店里出去，一路上冷着脸被好几个人搓了一遍。

城寨哪里都不好，唯独人多这一点最不好——一出门总是有些手上带着各种气味的大人搓她的脑袋。

这大大增加了她被龙卷风拉去洗头的概率。

当躲过第三个不知道何处伸出来的手时，她终于开口了:“我有什么立场让他不去抽烟呢？”

“因为…抽烟对身体不好？”陈占侧起身子，下意识让一对迎面而来的母女先行。

伯妮丝顿住步伐:“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与陈占说话时一向保持着轻声轻气的语调，但在过于诧异的情况下，她的声音难免加大了一些。

这让与她擦肩而过的那对母女停下了步伐，一道脆声声的童音在上方响起:“是喇，我妈妈说小孩子不可以抽烟的。”

嗯？

莫名插进来的声音让伯妮丝一愣，她先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远远超过了和陈占正常交流时的音量，随后才是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向楼梯上方和她说话的女孩。

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剪着一个极易打理的齐耳短发，穿着城寨大多数孩子常穿的灰蓝色小袄，袖口间还绣着几朵同色的小花。

正牵着她向上走的女人此刻正摇着女孩的手，轻声说些什么。对上伯妮丝的视线时，女人有些拘谨的对着她点点头，随后加快步伐拉着孩子离开了。

“那对母女我好像见过，在你们楼上？”陈占问。

伯妮丝收回了目光，她摩挲着手上的纸钞，低声应了一下:“应该是开裁衣店的，缝补的手艺不错。”

之前龙卷风带她上去做过几套衣服，她还顺道让老板把那件黑色的长袍改小了一点。

她记得…老板的名字，好像叫“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