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韩相言之凿凿,将所有精力都堵在了民怨上,还一再强调要面见陛下,替各地百姓做主。
吏部与刑部的两位尚书也不遑多让,尽心尽力地补充涉及导致民怨的各个朝臣,甚至列好了名单与相应罪责。
来势汹汹的,还有京兆府尹和御史台的几个嘴仗高手。
起居郎在旁奋笔疾书,替太子抹去不利词证,但这场嘴仗对太子和皇后而言,全是劣势,毕竟皇后的黄金令牌已经被视为证物呈了上来。
太子应付得很吃力,频频抬头看向高座中的皇后张妍。
张妍眼不见心不烦地暗暗理着思绪。
黄金令牌早就被她收了起来,连心性难定的“飞鹞”也不知道放在哪,眼下突然被韩相他们拿出当做证物,和昨夜突然出现在李易枕边时一样,不可思议。
谁能悄无声息地在满是禁军高手的皇宫里,将这样直指她罪证的东西,放在可以审判她的人手里两次?
只有那个人的后人可以。
那个——天变者徐盈!
张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依旧在争辩的各个朝臣与太子。
皇帝不省人事的消息虽瞒不住,但宫中已经被她控制,至少在她拿着有李易指印的遗诏摆平李家人登基前,勤王的消息不该这么快传出去,湖州军也不该一夜间都赶来京城!
“飞鹞”里有越辛环看着,羽林军早早被她换了信得过的人管,连李氏宗亲也被她一早捏在手里。
除了跑掉的硕宁长公主。
硕宁长公主知道玉玺丢失,李氏宗亲和朝臣不会轻易服她手上留有指印的遗诏,所以才跑出宫散播勤王的消息,拖延时间。
勤王勤王,宫门外那群人连宫中陛下的安危都没确认,就已经把她和太子围困在宫中了。
可勤王之师如何能在一夜间集结在宫门外?
张妍鬼使神差般看了眼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黄金令牌,她记得她收得很好。
这些事寻常人做不到,但天变者徐盈可以!
一瞬间,昨日宫宴上出现的所有人都变得可疑起来。
越辛环说过,那受封的乌龙剑曾与前来请罪的徐信,是主仆关系,在凤曲城时,这二人就替那天变者徐盈做过不少事。
昨夜宫宴上,据太子回忆,徐信告发徐盈身份时,那乌龙剑神情如常,似乎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一幕,之后便是硕宁顺势引出涂州祸事,拉下周谦。那乌龙剑在除掉周谦时假意受伤,硕宁并不意外,定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出戏。
还有今日,乌龙剑、徐信、硕宁一同出现在观龙寺,而她却被朝臣围困宫城,最棘手的天变者徐盈却始终没出现……
他们莫非是在等自己被围困清算,让硕宁凭借那天变者之力扭转局势!
想到这里,张妍神情一变。难怪玉玺丢了,硕宁被自己软禁在宫内,她却一点儿都不慌,还悄无声息出了宫!
天变者徐盈!
她们是一伙的!
张妍气急,愤然拍了下桌子。
激烈声讨的人声顿时一停,不由得看向皇后。
张妍抬眸盯着咄咄逼人的几个大臣。
丞相、京兆尹、御史台、吏部与刑部,都是硕宁长公主的人!
她轻呵出声,起身直言道:“诸位是一定要今日就面见陛下吗?”
起居郎笔下一顿。
韩相昂首,义正词严,“替百姓主持公道,是为君者的职责。”
张妍点点头,语气带了些压抑疯狂的冷静,“那就好。”
太子闻言,张大了嘴。
几位朝臣见她态度松缓,还来不及放下心弦,便听那冷冽的女声下令。
“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待会儿去黄泉底下见他吧!”
话音一落,登登登的脚步声传来,震耳欲聋般踩着地面,铁甲与兵刃摩擦的声音刹那间落在耳畔,将面面相觑的朝臣直接押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陛下已经……
韩相松眉一抖,“皇后娘娘弑君后,还要软禁臣等逼宫吗?”
回应他们的是兵刃相撞声。
咻——
子弹与地面擦出火花,闷闷的声响打破静寂已久的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