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秋收冬藏”,整个秋季我们芦河村和周边几个村子都在储备过冬的食粮。
为了确保食物能够妥善保存,我给芦河村还有上河村之外的另外两个村落都建造了敦实厚重的粮食仓库和熏肉窑,手把手教他们会把鲜肉熏制成便于长时间储存的肉干以后又预支了成编织袋的粗盐给两个村子,让村民们能够尽量多腌渍晾晒些野菜跟肉类。
上河村跟芦河村现在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吃穿不愁又足够安全,另外两个村子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我爸和兰泽骑着蝎狮过去帮他们巡逻的时候也问过他们,现在芦河村还要人,问他们过不过去,那些人都摇头拒绝。
两个村子的领导者们都有着小心思,总担心去芦河村寄人篱下就会变成奴隶一样的“人下人”,失去现在的“特权”,所以我们送过去的好处那些人收下以后独占大头,希望搞卫生、修缮村落维护基础设施之类就阳奉阴违,假装听不懂。
为了防止自己村子其他人动摇,来芦河村,他们还背地里说了很多芦河村的坏话。
什么叫“恩将仇报”,什么叫“狗肉不上抬杆秤”?
我他妈早看那些杂碎不顺眼了,现在是还没有合适的借口,等开春女人们平安生了孩子,如果那些个“老爷”们还不识相,我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爸妈还有兰泽和朱莉也对两个村子的管事人很不忿,用我爸的话说,那两个村子里能说话的完全是中国旧社会里“土豪劣绅”的丑恶嘴脸,坏事做尽做绝,换对面世界法律妥妥的挨枪子儿,我们不用跟他们讲任何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灭掉那些反动派,解救劳苦大众才是正理。
我也想啊!但不合适,我们才回来一年,屁股坐稳了翅膀长硬了就急不可耐搞清算,以后其他村子的人,还有自己村子的村民怎么看我们?
正因为我手握绝对的暴力,所以才更要谨慎的使用暴力。
我不愿意在丰收的季节往村口歪脖子树上挂劣绅,于是各村热热闹闹储备粮食收集柴火、晾晒野菜、捕猎和熏制肉类,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这不也挺好吗?
秋天金色的草浪又在荒原上绵延,村里灌木叶片变黄,花坛里的野花也到了最后纷繁的时光,芦苇荡上一簇簇大刷子似的绒絮在风里飘摇,轻盈的舞蹈让本来稍显冷冽的秋风都温柔起来。
秋日里的阳光也很温暖,晒在身上暖烘烘一点都不刺眼,铺个小毯子闭眼上睡,耳边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非常催眠。
芦河村午后时光总是这样慵懒,老头老太太们聚在商店门口的桌椅上喝茶打麻将,本地村民们凑在旁边也看得津津有味,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在旁边追逐打闹或者拍皮球,人聚一起挺热闹。
现在百货商店门口有点本村CBD的意思,人们闲暇时候都爱过来聚聚,有的是分享村里发生鸡毛蒜皮的小事,有的是向老头老太太们学习玩麻将玩牌,也有的人只是单纯喜欢热闹,坐一边看起来人玩耍也很愉快。
芦河村的发展和我回来之前心目中的规划相差甚远,一点也没有科幻电影里那种“日新月异”转瞬科技文化突飞猛进的情况,村里人就算住上新居也难改原来的生活习惯,老头老太太们明明已经到这边世界沐浴在回溯的伟大力量中日渐年轻,那种暮气沉沉的行事风格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没有任何野心,不好吗?
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是不是非得要他们像是牧场游戏里一样变成整天工作不知疲倦的小人儿,是不是非得拼命建设村子,把村子变成什么什么模样,生多少多少孩子,占多大多大地盘……
我们已经生活得很好了,吃得饱穿得暖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不想做什么就懒洋洋躺着睡觉,这本来是许许多多人梦寐以求的目标,但我还是不知足。
我爸说我之所以总会纠结这些都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没有真正的“长大”,我维持在了第二性征出现之前的生理状态,这使我缺乏像普通成年男子一样的性冲动还有野心和魄力,这么多年我在不同学校学了很多东西,但本质上都是一个“幼崽”,我对村子的要求和展望都是理想化的,不切合实际。
我爸妈不止一次说过,我一直维持十二岁的状态并不好,他们提议我可以试试有间隔的几个月或者几年不来芦河村这边的世界,让自己有机会在原先的世界成长,至少到个十八九岁,具备正常成年男人的身体特征。
男欢女爱的快乐我这种身体没有发育过的人是不懂的,对于其他人陷入恋爱后那种疯狂的痴迷我只能想象着去理解,并不能感同身受。
我觉得我自己是喜欢过其他人的,初中的时候喜欢我那个已经忘记模样的女朋友,后来高中有一小段时间对梁江波有好感,读大学的时候喜欢殷慧梨……
我对他们的喜欢都只是懵懂的好感或者依赖,我没体验过那种舍身忘死奋不顾身的炽热情感,也不觉得我会变成那样被情感或者欲望牵着鼻子走的人。
或者说我想,但是我不能。
我不能长大,因为我很清楚在这些年我的身体里发生了非常重大的变化,为了适应我使用超能力所蓄积的“力量”,我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原本不该出现的“器官”。
是的,我的胸腔里现在凝结出了一枚“魔核”,它是这些年以来我从未停止增长的魔力持续蓄积以后的必然结果,它的纯净度以及所包含的力量让我时常感到畏惧,我畏惧它的持续生长,也不敢去想象自己未来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