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汐羽垂眸不语,缘机冷笑道:“怎么,方才不是还挺无所畏惧的,现在怕了?”闻言,风汐羽一撩眼皮,“太多了,我不得想想挑哪件?”
缘机:“……”
少顷,风汐羽开口:“哦,我想到了,刚飞升的时候,我放火打劫过凡人,一群。”
谢怜顿时被触动了某根神经,微睁大眼,缘机道:“怎么个事儿?展开说说。”
风汐羽:“那时候家底败光了,正好见山匪打劫,他们也会做些强抢民女的勾当,我就混入人质当中跟着他们上山,踩好点后,当晚我劫持了他们大当家,让他们交钱赎人。可惜那时我不知道他们寨中本就有些分裂,差点被他们二当家阴了,混乱之下,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匪寨。”
谢怜想起了什么,下意识道:“没被天庭的人发现吗?”
“谢大哥,哪个落草为寇的好意思拜神呢?求个平安符放身上,万一神官显灵了,下来要制裁的还不一定是谁,这不是蠢么?”
缘机:“等一下,土匪是不会,可那些被掳上山的姑娘也没一个有平安符的?”
“那种南北不靠的混乱地带哪有钱修庙?你以为为什么那个匪窝能在那一带横着走那么多年?”
谢怜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那当时被那些匪寇掳上山的姑娘后来……”
风汐羽淡淡道:“顺手放了。放心,那火没烧到不该烧的人。”
谢怜说不好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如此,若那些匪寇当真作恶多端,你此番也算替天行道,虽然……”话音未落,其余三人同时开口——
“嗯?”风汐羽一脸莫名,“不,我只是单纯为了钱,放人是顺便。送上门的肥羊岂有不宰之理。”
花城微哂:“哥哥,你想多了,这叫黑吃黑。”
缘机眉头挑得老高,“反劫土匪,放火烧山,太子殿下你管这叫替天行道?天都得叫屈。”他转向风汐羽,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笑容,“这么精彩的故事,你说我回头是不是应该上司命星君那儿唠唠去?”
风汐羽眯了眯眼,“好啊,我回头也正好找灵文真君分享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你平时交给她的文书都是用以前写过的这种,你说她应该不会治你一个渎职之罪吧?”
缘机的表情裂了,“……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道:“你往我殿里安插了眼线?!”
风汐羽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说:“你猜?”
王、八、蛋!缘机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方才说笑的,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朝风汐羽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相安无事?”想来也是郁闷,原本明明是他占了便宜,怎么到最后却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即视感。
风汐羽勉勉强强地捏着自己的杯子跟他一碰,“皆大欢喜。”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谢怜就觉得很神奇,这两人互揭完对方的老底之后居然还能和平相处没撕破脸,虽说是上天庭公认的死对头,可看来关系并不那么水火不容。
“到我问了。”风汐羽慢悠悠道:“世子爷,听说你的风流情史数不胜数?”
缘机哼道:“是啊,你当我跟你一样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么?当年追我的妹妹都可以绕仙京一圈了。”
风汐羽就问:“那你如今是为何流落在乡间?怎么,一个都没留住啊?”
缘机:“……”他指了指自己,“我?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是你情我愿相携一程,待缘分尽时,各自去看世间繁华,不求刻骨铭心,只求能给彼此留下独一无二的回忆,明明体面得很。”
无人应答,他纳闷道:“不是,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风汐羽眼含讥诮:“我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能把‘玩玩’两个字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哇,你好体面。”
谢怜道:“……没看出来,原来大人与裴将军是同道中人啊。”
花城嗤道:“露水情缘,你可以直说。”
缘机却“唉”了声,摇摇头,“也是,从一出生就光棍到现在的人又怎么会懂。没关系,以后有机会的。”
“…………”
花城面露微笑。风汐羽哂道:“可显着你了。”
聊着聊着,天色已彻底黑了下来,风汐羽估摸着自己家门口应该已经解封了,起身道过别,缘机紧跟着告辞,正当他迟疑着自己今天有没有惹到风汐羽不敢开口时,前面的人顿住脚步,没回头。
“你,跟我过来。”
缘机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个,要不有什么事咱就在这儿说?”他们现在刚出门口,一会儿姓风的要是想揍他谢怜也好阻止。
风汐羽不耐烦地偏过头,露出半张侧脸,缘机登时一激灵,后退半步。下一刻不等他叫出声,嘴就一把被捂住,对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制住了他,他整个人被拽着领子飞速往前拖去。
“唔唔唔——”
谢怜疑惑地回过头,“什么声音?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花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笑眯眯道:“没有吧,应该是鸟叫,哥哥是不是听错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