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未待讲毕,只听得木车之中“咚”的一声响,干脆利索,再无回音,这回竟是连尖叫求救声也一并给省去了。
“……”
“我确实不曾装神弄鬼意欲吓唬他罢?”林晞讪讪,缩回脚去,心里头颇有些无辜,随后便感到几分好笑,无奈道:“这人……未免也忒脆弱了些。”
闻得此言,两名少年之中便有一人回过头来,这也是憋了一路了,此时终于是耐不住沉闷,出言玩笑道:“若是他人,夫子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被唬得如此干脆利落。但若是换作我们晞儿嘛,这一下却能算得上是井绳之笔。”
林晞一听,便知道这人是昨日义学失火之时恰恰在场的,拿自个儿来当玩笑话呢。却也不以为耻,一时兴起,正待要补着再侃上他几句,忽觉地面一阵微微颤动,平路之上泥沙无由来地扬起有数寸之高。
虽说只是微颤,驾车辕的黑马却遽地停下脚步,原地踩着蹄子,啪嗒啪嗒,一副惊惶模样,四周顾盼之间,竟是不知该往何处去。
林晞蹙眉,有些警觉地坐起身来。凝神思索片刻,忽然似是想起些什么了不得之事了,一对秀眉蹙起,而后以脚尖在车篷之上轻轻一点,身子同一片落叶一般飘然落到车辕轴之上。伴着“咔嚓”声响,林晞再一个鹞子似的翻身,已经轻轻巧巧立于黑马背上,而她原先所站立之处,那木辕竟自其薄弱之处断裂作两截,只剩得些许断茬仍是挂在马颈之上。
林守见得这动静,禁不住地便有些慌乱,“晞姐姐,马车给......”下来将要讲的话,他连自个也颇觉不可思议,却因着前边已经开了半个头,不好断掉,便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去:“给你踩坏走不了了,我们这......”
“轺车便先行弃在此处罢。是我不对,先前还放着林守大叫大闹。”林晞皱眉,周身那跳脱一旦去了七八成,便同她平日里的模样便有些大不相似了,“哥讲过的,这进出初隅山路上是不得喧哗的,哗必有祸。只是现今哗也哗了,瞧着那定是要有灾祸了,我却只不晓得,这回究竟是要弄出些个什么事来。只是不论灾祸之类,速速出山这事,倒是准不错的。林启你载着夫子,秃毛老公鸡死沉死沉的我带不动他,林彬年长走最后。林守,”林晞抬头来瞪他一眼,“此后你若还诸多废话,我即时便给你扔山谷里去。我估摸这阵地动大约是出了初隅便回无事,再要御着车子耽搁下去,我们便是葬身群山也未可知。这处离山口怕是还有一盏茶上下脚程,现时我走前边儿来带路,诸位都尽力跟上便是。”
因着林晞是此间唯一识路的人,她这么讲,倒是无人提出任何异议,纷纷颔首而已。林晞得了肯,情急之下也不再四顾众人,一声轻啸,座下黑马精神陡然一振,倏地便如电闪一样载着女孩儿飞窜出去,嗒嗒几下蹄响转过山石,再向前便失了踪影。
毕竟是干系身家性命之事,余下数人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待到载人列队数件事务编排下来,自然是费了些时候,再要往前循迹之时,林晞人早便已不知窜去了何方。幸而众人座下马匹尽是通灵之物,不待催促,已自行循着头马所行之路,飞驰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