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轰!
不见烟,不见火,只是刹那好似有个人眼所不能瞧得见的事物顿了地、腾了空,遒劲有力的长尾向了地下只一甩,便是一阵叫人石破天惊的巨大颤栗。
什么枫枝枯树、妖异鬼火,群魔乱舞之间被生生炸开一个极清极净的洁白地,染了妖火的槐花瓣以一种近乎自决的姿态自內而外轰然炸开,自己既是活不久,索性揽了赤红火色赴黄泉去,教这天地中间唯剩一味冰雪颜色苍苍扬扬。
偌大一棵延绵生长的枫枝枯火,只这一下便被轰然炸去将近小半,底下赤红通透的树身裸|露出来,深埋了其中的林重枫受了惊扰,抬了右手抚了胸,缓慢张开一对殷红眼。
他早就生得不像人了,那抬起的手的末端,却并不连着寻常该有的手掌,一截漆黑、枯焦且细长的事物,节瘤与节瘤间相连,好似被外物生生扯长而破碎的百足爬虫的身子。
瞧着像要唬死人,连他自己都嫌弃,那两个孩子怕是要给吓得惊叫逃跑—便是在我们柯儿身上呢,怕是也能见到某些平日难见的恐慌神色。
林重枫这般想,于是稍微抬了头,将目光转移开来不要看它。山枝回来恐怕也不需着许多时候,他并不愿自己的妻看见自己这般狼狈情形,更大的可能是山枝会因着他的自作主张发脾气。这都是他所不愿意瞧见的,于是留给他这样做的时候也就并不多。
既是别了眼神不去看,便权当那还是只手罢,伸着心窝那边去,里里外外一番摸索。那感受倒也不可怕,温凉温凉的罢了,只要不着眼去瞧,便还能装是无事发生。
寻着个干净透彻一整圈。终于在个什么角落里头,岔指逮住暖热坚硬的一小团,却似活鱼一般伶俐滑溜,只一照面便要从人指间溜走去——反被林重枫借了动势,五指一张,便将那物稳稳兜拢在手心里。
......租客借着房主人的地皮居住,尚还需得时不时地交些租子呢。这东西在自己身子里边居住的时日,一算来竟然也有这般久了,令它交着点什么出来,可不也算是个合情合理的事儿么。
林重枫这般想道,他那手指好似是生归于他的、却又并不尽然都听他的话,到底有着些单独意识,用不着自己示意提醒,便自动自觉缠住那枚坚硬晶体。
这小东西是断然不能留着此处的,然而现下它尚有着些大用,这事儿他既晓得、妖刀枫枝也晓得。
淮照墨先前千万般估摸猜测,到底有有一点是猜错了。妖刀枫枝这行径并非是什么趁乱噬主,而是某些源于悠远历史里边、却又因其悠远而早已叫人遗落大半的古早传说。
相传若有神剑妖刀受着日月精华,日久天长便要生灵。若是刀主以自身精血环绕饲之,这灵物受了触动,便会许着对方一次借力的机会。
会有一次、仅有一次。
但于他而言,早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