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吗?”组长僵直着身子,连带着他的脑子也僵住了,他颤颤巍巍的,“我说错什么了吗?”
八番队队长直视他,一字一顿地确认,“养女?”
“对啊,不是吗?这不是大家都知——”组长的说话声音戛然而止,他终于意识到什么,僵硬的扭动脖子,咔嚓咔嚓两声,声音一下子弱下去,“难道京乐队长你们不,不知道吗?”
众人:不知道啊!!!谁知道啊?!!!
八番队队长不愧是老油条了,他愣了一下后很快调整好,面上挂着官方微笑以对,“对,是的,不知道。”
后面数个队的队士,但凡听到了的,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
“惊了。”
“我也惊了。”
“惊了+1”
组长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的脖子以一种更僵硬更缓慢的速度转回去,“蓝,蓝染队长......”
他欲哭无泪,“十分抱歉.......”
他怎么知道静灵庭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啊?!这在真央都不是什么秘密,真央任职的教师都知道,上至院长,下至餐堂打饭人员,连入学没多久的新生都能简单打探到这个消息,结果跟他说,静灵庭的高层们居然都不知道?
而且看这样子好像蓝染队长隐瞒的很彻底,连那位京乐队长都没听到一点消息.....
可是不应该啊,前几届陆续有学生毕业进入静灵庭的,这么大的消息私下怎么可能不流传开来,是他们这些长期在真央任职的老师脱节了还是静灵庭里现在纪律严明到不准谈论八卦了?
这位负责组长自然不知道那是因为五番队队长有意动用贵族大木户的情报力量截住了这个信息的流通,只限制在一小部分人里,这一小部分人里的绝大部分都在真央,而真央实则和静灵庭实则消息渠道分割,除去每个番队里固定几个常年负责招新人这种工作的会在每年真央生临近毕业时去适当了解一下,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们的所谓了解也只是在每次队招时看两眼学生档案的程度,这就证明了这其中有多大的断层。
这么大的漏洞简直是为五番队队长提供了莫大便利,而那些知道这个讯息毕业后进入护廷十三番队的,许多都是刚入队的最底层的队士,连席官末席都摸不到,自然也不是一个小圈子里的,假期里和席官们也碰不到一起,遑论更高位的队长呢?
一般而言队士们是一个圈,排位较后的席官们是一个圈,高位席官往上又是一个圈,鲜少会有跨层的交际。
何况大部分新入队的队士一门心思都在提升实力去竞争上,哪有那种闲余到处去宣传说真央有个女学生是五番队队长收养的这种消息,他们反倒也以为这种消息静灵庭的高层们或许都知道,他们没事拿个换不到任何利益的消息去宣传,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事实上廷内大部分死神大都专注提升自己完成任务,只有少数个别几个,类似于十番队副队长这种,已经身居高位没甚好奋斗且自己也不想奋斗的闲得发慌的人,才会到处和人八卦。
再者,新队士出任务的死亡率也高,当年真央那次事件但凡涉及到的,都在大木户家从五番队队长那拿到的死亡名单上,虽说对席官以上的事有点难以插手,但是区区普通基数大的队士,贵族家想动点手脚还是简单的。
唯一差点出问题的大抵便是在两年半前真央事件时,大量死神因为救援进入真央,五番队的几个人在当时见过神代无白,以及当时校内来来往往的死神众多,虽大多行色匆匆,但也有人瞥到了神代无白难以遮掩的容姿,像那次事件后导致的这些或许会滋生变数的人,很大一部分被大木户家善于催眠的暗士偷偷模糊了记忆,他们做的毫无痕迹,只是让人在心里淡化对神代无白的印象,加深别的事的印象来覆盖替代,这样即便日后再次见到神代无白,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重新从记忆里翻出对这个人的印象罢了。
这么层层叠叠,所有的因素都被五番队队长巧妙的利用了个遍,才使得这六年静灵庭里没有更多的人知道神代无白,不,倒不如说是特地没让队长们知道;他想拦的消息,就不可能会被传出去,他人能得到的消息,不过都是他允许放任的,就如九番队的桧佐木修兵,十番队的松本乱菊。
即便是真央这边,也不是他疏忽才导致成几乎人人尽知的局面,不过是借神代无白一回生时那次事件,将计就计的衍生出了后面的所有做法,真央内大可流传开所谓收养关系的消息,既可给神代无白在校时期多一层保护,也可在未来发挥作用。
能让这一代被众多贵族评价为多智近妖的大木户家家主心甘情愿道一声甘拜下风的人便是如此,心思缜密,环环相扣,他不需多做什么大动作,仅凭对人心理的掌握预判就可以达成这样一副毫无痕迹又无可破解的棋盘。
即便是面对眼下这种似乎半路出岔子的突发情况,他也没有一点慌乱和始料未及,但太过完美反倒会引人怀疑,五番队队长面对少说十数双视线,面上浮现一点事发突然的头疼和意外,他看着周围人各色的神情,先去安抚了一下战战兢兢觉得自己坏了大事的六回生组长,“不必如此紧张,并不是泄露了什么机密,放轻松点吧。”
他面上的无奈之色明显,主要是旁边来自八番队队长的视线实在是想让人忽视都难,他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八番队队长,“京乐队长,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请别再用那种视线暗示我了。”
“哎,”京乐哎一声,“我们哪有什么想问的,反倒是惣右介君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摇着头,“当真是看不出来啊,惣右介君你都没透露一点点,刚刚这样看着下面,你似乎也没很大反应,”他再去问那位组长,“当真是养女?”
“....是.....”组长不确定的看一眼五番队队长,“收养关系的话,确实是....养女吧。”
“那就奇怪了,惣右介君竟都不担心?”八番队队长展开扇子轻摇,他这下才确认了,怪不得那个小姑娘一开始抬头往这看过来,如果说有这层关系在,就不足为怪了,当时他就或多或少有点怀疑,毕竟那个时候,台下那少女目光虽往这儿投来,但视线的交点不在他这,反而更像是落在他旁边的五番队座位上。
他当时只当这少女或许是仰慕五番队队长,就跟五番队近几年那个鬼道上格外有天赋的小姑娘一样,是以试探了一句就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
“倒也不是说不担心....”五番队队长话语未尽,他顿了顿,他当然不会担心神代无白会输,他坐在这高台上能将底下的情况看的很清楚,或许是他看的太过专注了,才叫那个负责组长误以为他在担心什么,但硬要说的话,他也算有点在意,有点担心神代无白那边出什么岔子。
噢,那姑娘完全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即使到今日,蓝染也不能打包票说他能对神代无白的一切了若指掌,她的思维太跳脱,又被他惯的有点随心所欲,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是说不准......
不过眼下应付京乐才是要事。
“好吧。”五番队队长似乎是索性摊牌了,他颔首诚恳,“首先我先道个歉了,没有在一开始明说这件事,主要是.....京乐队长您也知道身居队长之位,责任和光环都不少,若是一开始就暴露那孩子和我的相识这一点的话,想必难免会吸引过多不必要的关注。”
他这话说的已十分委婉了,在座的人,但凡是身居高位的都明白,所谓队长的光环,不仅仅是他人的推崇,更不乏暗处的恶意和敌对,若是被人知道五番队队长有一个还在流魂街生活,在真央就读的“养女”,难免不会引来一些别有他意的觊觎。
京乐点头,考虑到这一点,那么没有明说的做法确实无可厚非。
再者,“我也有些担心大家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这孩子开后门什么的。”五番队队长开了一个小玩笑,一下子使气氛轻松不少。
不少席官挠挠头,哎,还别说真是这样,就凭蓝染队长的好人缘,谁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要是一听有人竟然是他的养女,哪管人到底好不好,肯定直接就内定保送了。
京乐笑出声,“那还不是惣右介君你太受大家爱戴了嘛。”
他拍了拍边上方才那位组长的肩,“好了,不用这么紧张。”
组长抹着汗,应道,“是...”
京乐复又挂上他那八卦的贱兮兮的表情,问道,“想必这些年要把人养这么大没少费心费力吧?”
“诶,”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不对啊,我看你平时也不大离开静灵庭,就算去流魂街好像不是任务就是被那些后辈一起拉过去,你哪来的时间养个小姑娘啊?”
紧接着他脑筋一转,眼睛发光,“莫非!”
他凑近压低声音,“咳,该不会真的是亲生的吧?”
八番队队长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对他道,“我说啊,惣右介君,这要是你早年在外,咳,在外留下的种,就别不好意思不承认,虽说吧,你一直是我们廷内后辈们学习的榜样,但是男人年轻时谁没点风花雪月嘛,就算是一时的风流债,咱们也不能视而不见是不是,这个,你看啊,你把小姑娘都接过来养了,干脆就把那个谁,那个女方一起照顾到位嘛。”
“京乐队长,您真的想多了。”五番队队长肉眼可见的无奈,“真不是亲生的。”
他诚恳的对站在八番队队长身后的女性副官,“伊势君,我怀疑八番队里或许也混进了不少市井话本,你可以注意一下。”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话本内容,问就是家里有个看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小祖宗。
五番队队长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八番队队长讲清楚的,他斟酌了一下道,“这倒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这孩子算是我早年救助过的,当时她还小,我看她这样...”
他顿了顿,但大家也都意会他的意思,长成那样确实容易遭来祸患,特别是一个小女孩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
“....实在不好置之不理,所以当时从末数区将她带出后,便带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廷内事务繁忙,我便只能托他人少许照看一下了,这样算起来,倒勉强说得上是我收养过一段时间的,至于养女的说法么....说来惭愧,我看顾她的时间并不那么长,怕是也没资格当称这么亲厚的关系。”
他笑了笑,“不过确实称得上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让大家见笑了。”
“原来如此。”
“蓝染队长还是人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