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再度归为平寂,两人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绕过花廊和广场上的喷泉。
徐飞在艺术馆门外停下脚步,朝着紧闭的白色大门扬了扬下巴,道:“进去吧,方哥在二楼等你。”
江筠抬眼看着面前这栋洛可可建筑,极尽奢华,精美的壁画铺满建筑体,门上镂空雕刻着不知名天使和野兽,华丽繁复的元素揉杂在一起,看的江筠有些眼疼。
他的艺术细胞不算发达,讲不出其中的门道,思索半天只能得出很好看的结论。
推门进去,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盖着红绸的雕塑,露出的半截底座掐金描边。
一旁的宽大旋梯铺着丝绒红毯,江筠没犹豫便径直朝二楼走去。无数未落款的油画沿着楼梯而上挂满墙壁,遮盖住背后繁复神秘的壁画。
“来了?”方序南坐在画室中央没回头,手中拿着沾满颜料的画笔,画布上颜料色彩诡谲艳丽,隐约能看出是人的侧脸,但五官还没画。
这个场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哪怕阳光倾洒在方序南脸上,金发散着柔和的光芒,照得他如同闯入人间的天使般,可江筠却下意识警惕起来。
“找我有什么事吗?”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回想一下竟有种命苦的感觉。
“看看我的画,怎么样?”方序南声音慵懒散漫,微微偏头,头发便随着他的动作滑落。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江筠却莫名觉得这人状态不对劲。
没得到回答的方序南也不恼,他起身将画笔随手扔到一旁的水桶中,把画取下拎在手中转身朝他靠近,那双碧眼异常明亮,似乎处在某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哑巴吗?你是和苏奚待久了,性格都变得一样了是吗?”
方序南脸上带笑,走到江筠面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强硬地将画按到他怀里,反复摩擦碾转,没干透的颜料就这么直接糊到了他雪白的衬衫上。
他的衬衫此刻成了世间最棒的调色纸,乱七八糟的颜料在他身上混合,癫狂而又模糊。
江筠见状眉心微皱,立刻抬手把人推开,将画扔到地上,木框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试图用手去剐蹭颜料。
可下一秒,方序南却用力攥住他的手腕,满不在意地瞥了眼地上的画,弯唇冷笑一字一顿道:“我在问你,画,好看吗?”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怒意,江筠烦躁地甩开他的手,看着手腕上的颜料,掀起眼皮看他,微笑真诚发问:“你是有病吗?”
颜料有多难洗这个神经病知道吗?
“对啊,我有病。”方序南毫不犹豫点头承认,脸上还挂着恶劣的笑,终于步入正题,“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别和苏奚走那么近,结果你不仅不听,还敢出手打我。”
说着,他将手掌拢在江筠喉咙上,做出一个收缩的动作,“昨晚应该就有人找你麻烦吧,原本没想对你怎么着,毕竟我是这么的善解人意,相比之下,你就……”
“啪!”
他的话没说完,江筠已经皱眉冷着脸一巴掌抽了过去。
“给你脸了真是,装什么宽容大度,演够了吗你?有病就去治,犯病了不知道吃药?”
原本就又困又烦,现在不仅把他衬衫弄成这样,还想掐他,真把他当成棉花欺负了?
江筠冷漠厌恶地看着他,脑子里迅速思索着离开这里的路线以及跑路的可能性,毕竟门外还有个大块头徐飞守着。
但他的思绪却被眼前的人轻而易举地打断。
他在笑。
“哈…哈哈……”被打的方序南偏头捂着脸,金色发丝随着他的闷笑颤抖,起初笑声仍压抑在喉咙中,可片刻后,他竟然跟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
有病,简直是有病!江筠戒备地离他远了些。
几秒后,方序南拿开捂脸的手,修长的手指慢吞吞地将凌乱的发丝拢好,脸上的红色掌印异常清晰,可见江筠确实没手下留情。
“又打我。”他玩味地说出这句话,后微微挑了下眉,弯腰歪头凑近江筠,“我不就提了句苏奚吗,你怎么反应这么大?一个Omega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你知道上一个敢这么打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他指尖从江筠的颈侧动脉滑到侧脸,语调阴恻恻的,指尖所过之处皆带起阴冷粘腻的触感。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江筠恶寒偏头躲开,用力把他的手挥开,“什么下场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可没走出几步,方序南懒散的声音就从背后悠悠传来。
“他死了。”
江筠没什么反应,方序南就继续说。
“被蛇毒死的。”
他声音微顿,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就在你脚下哦。”
江筠闻言立马停住脚步,垂眸看向脚下,随即瞳孔骤缩,一条碧绿色的蛇此刻正嘶嘶吐着信子要往他腿上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