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管我,也没有人管小姐。
世道乱了,到处都在打仗,这个深不见底的宅院却是意外地平和。
将军在夫人死后的第二天就又出去打仗了,老太太顾不上管我们这些小孩,每天就是坐在榻上,拿着个算盘在算账。
我就陪着奶妈,一起照看着小姐。
那天我们坐在院子里,我问奶妈,‘她叫什么?’
奶妈摇了摇头,‘叫她小姐吧,没有人给她起名字。’
可是我不想叫她小姐,我给她起名叫苏鹿,奶妈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姓苏,将军也姓苏。’
奶妈笑了,又问我:‘那鹿呢?’
我说,‘我见过夫人画过一只小鹿,那只鹿的眼睛,和她的很像。’
那是一只没有了母亲保护的小鹿,清澈、水润、灵动,又带着些初生的懵懂、稚嫩,与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害怕。
那只小鹿出生在被毁坏的森林里,而苏鹿,出生在这个混乱的世道。
奶妈说:‘那就当做小名吧,鹿鹿~’她说着,轻轻摇晃着小孩子。
我看了看在奶妈怀里笑着的婴儿,撇撇嘴,我不想让它只是小名。
可我什么也没有说,只跟着奶妈叫她鹿鹿。
苏鹿五岁那年,将军打了胜仗回来,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妻子为她生下的这个女儿。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可是,苏鹿不认识她,苏鹿很害怕他,苏鹿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比苏鹿大了九岁,那一年,我十四。
我也很少见将军,我也对这个魁梧、满身杀气的男人感到害怕,可我还是挡在了苏鹿的面前。
苏鹿的表现让将军很失望,她看我一眼,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时候,我已经懂事了,我应该说她没有名字的,可我抿了抿唇,还是冒着被惩罚的风险,说:‘她叫苏鹿。’
‘苏鹿……’将军轻声念叨着这儿名字,抬眼看到了从我身后悄悄探出来的一只眼睛。
哪只眼睛又大又圆,水灵灵的,像鹿。
将军笑了,说:‘好名字。’
我悄悄松了口气,将军又吩咐别人,‘请个老师来教她念书。’”
苏鹿撇撇嘴,从看到书里的人物和她同名的时候,她其实就不想看了,可每一次将这本书拿到手里的时候,又总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她继续往下去看。
就好像,她真的是书里的苏鹿一样,而书里发生的事情,就是她曾经经历过得事情。
这样的说法其实是很扯的,可苏鹿就是相信冥冥之中的一些安排。
既然它想让自己看下去,那她就继续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