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公子,奴婢认罚,还求大公子能从轻发落。”荷香的眼神宛若受惊的小鹿般,只能凭着本能反应低声哀求。
江时愿看到荷香这般,也不好多说,只是随手将她甩到一边,不顾她摔在地上的惨叫声,眼神凌厉地看着荷香,言语之中满是怨毒:“墨香居的那位,你藏得可真深啊!连我的丫鬟都敢罚,真是胆儿肥了!”
江璟川,你若是同之前那般不问旁人事,那我兴许会给你留一条生路。可惜啊,你自己不识抬举。
既然你这么想护着江时晏,那我便成全你。
荷香倒在一旁,见大公子双眸冷若冰霜,宛若一条悄无声息的冰蛇般,肆意缠绕着全身,让她脊背发凉。她不顾身上的疼痛,只能努力地跪伏在地求饶,原本光洁的额头也因为不断磕头而红肿了一片,甚至还有几道血痕。
“罢了。你起来,继续说。”
江时愿终于让她结束磕头了,她努力地跪直,可身体却隐隐颤抖着,指骨也因双手紧捏衣角而泛白,眼神慌乱,呼吸急促,生怕自己话说得慢了更让他不快:“大公子,奴婢发现三公子却到寒微轩,同二公子交谈。”
“哦?”江时愿宛如听到些许新鲜事儿般,随意道。冷厉之下的眼神却暗藏着些许异样的情绪。
他着庶弟可真行!不仅护着江时晏,而且……
荷香猜不出江时愿的情绪,只能用颤抖的声音道:“大公子,奴婢无能,听不出……”
“废物!”江时愿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连这金丝楠木桌也无法幸免,被他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凹痕,桌上的古玩更是被他大手一挥,应声落地。
江时愿快步走到荷香跟前,荷香只觉得大公子的身躯,可比平日里更高了些,完全遮挡了她的视线,只能双手撑地,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神只敢凝视着他的脚尖,全身微微发颤,连求饶都不敢。
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荷香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随意冷哼一声,凉薄地道:“荷香,本公子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上一次办事不成也就罢了,京城诗会我也放过你了,可今时……”
大公子的话尚未说完,荷香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笼罩在黑暗之下,看不清周遭景色。
这种感觉,宛若背后有一只洪水猛兽般,随时便能吞没了她。
看似是平静叙述,实则暗骂她无能。
她之前还捱了罚,此刻宛若枯树上的般,摇摇欲坠。无人能觉察到她此刻面容惨白如纸,只能瞧见地砖上出现一滩水。
那是她的泪。
她不敢发出哭声,只能暗地里紧咬双唇,强忍泪水,生生将所有的委屈咽下。整个人更像是被抽走灵魂般,呆滞地瘫跪着。
她知道,只要她走出这耀阳轩,可能就彻底完了。
但她好不甘心啊,她还想大公子能网开一面。
她顾不得所谓的体面,只因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身患重病,还要靠她养活呢。
她只求大公子,不要把她发配到浣衣房,干那些繁重的粗活。
江时愿怎会不知道荷香这妮子的心思。他虽怒火滔天,但念在荷香伴随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愤怨,道:“看在你日日忠心的份儿上,本公子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明日族中宴会,你若是再出差迟……”
荷香深知,今时已是大公子开恩。
若是再出差迟,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待江时愿离去后,荷香才敢起身。
她在这冰冷坚硬的地板上跪了好久,双腿仿佛被灌了铅般,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膝盖宛如万根银针扎着般,剧痛无比。
她已经很久没有跪这么久了。
待她终于能挺起腰杆,试图挪动步子时,却发现那双腿,仿佛粘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每挪动一步,就伴随着钻心的疼。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这耀阳轩。往日她进来时有多风光,离开时就有多狼狈。
顾不得路过的婢子狠狠笑话,她只想快点回到住处。
她想维持着她最后的那分体面。
锦枝这小蹄子,她迟早要同她算账。
三公子,竟然也成了她的绊脚石,她迟早也要替大公子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