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愿皱起眉头,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不悦的神情,连话语里都夹杂着些许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滚起来,你现在这样看着可真是碍事。”
言后,还不忘冷哼一声。
荷香跪伏在地,缓缓抬头,眼眸微微颤抖着,生怕大公子收回他的话。又见大公子面容还算平和,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悄然落地。
她生怕自己慢了半拍,边磕头边道:“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夫人。”言毕,便双手撑地,长时间磕头求饶,让她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她的身子也因长时间求饶而嘶哑,带着哭腔的嗓音又极力压抑着,不敢轻易抬高音量,只敢瞧着脚下那片地,道:“大公子,奴婢办事不利,请大公子责罚。”
话音一落,便听到江时愿鼻腔中发出冷哼一声,愠怒道:“你这贱婢,真是该罚!本公子上次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本公子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是啊,荷香已经没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她没能好好把握,不仅没有让大公子烦心之人下不来台,反而又让那人得了势。真是给大公子平添阻碍!
荷香顿时惊慌无比,原先安稳落地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赶忙跪下磕头,不顾嗓子沙哑,生怕耽误求饶,平添大公子和夫人的恼火:“大公子饶命,求大公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奴婢下次一定能办好事。求求大公子饶了奴婢吧。”
仿佛这样做,便能让她不会再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江时愿看到荷香又和之前一样,整个人变得焦躁无比,挥挥手,驱赶着周遭的空气。
仿佛这样,便能驱赶了眼前让人烦闷的声音。
只听他道:“罢了,本公子就给你机会好了。要怪也只能怪那贱人太不好对付了。自从那贱人中了蒙汗药之后,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到底怎么了?”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便能把心头恨彻底除掉。
可偏偏命运竟如此眷顾那人,怎么府内人说他好话?
此人不除,往后必定成为大患!
江时愿又见荷香额头红肿一片,道:“你下去吧。对了,今晚记得去沈管家那里领一份伤药,再多领一月银子。”他又轻轻啧了声,道:“这么肿着脸回去,怕是不好看。”
荷香一听到自己又能多领一月银钱,正当要磕头时,却被江时愿伸手拉住,她只能站着道:“多谢大公子,多谢大夫人!”
“去吧。”江时愿淡淡地说道,示意荷香可以离开了。
待荷香离开后,母子二人这才坐下商讨,只听江时愿冷冷道:“江时晏可真行,年少离家,不仅被封‘将军’,受了封赏不说。本以为他不过一族中庶子,长辈们按道理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真是想不到……”
真是想不到,长辈们不仅把他放在眼里,还在年夜饭前当众夸他!
明明三叔那边,他有机会趁机贬低他的好庶兄常年在外,不知道府内规矩;再在众人面前彰显嫡子气度,不同他一庶出的计较,结果……
结果不仅没有赞扬他识大体,反而还要亲自为他请名医诊治双腿!
他巴不得那贱人真的残废了!这人骑在他头上蹦跶,真是让他当众丢了面子!
江时晏,这笔账,我迟早要同你算!
赵氏知道江时愿现在在气头上,她自己何尝不是?
明明她家世同老爷门当户对,是府内当家主母,拥有了所有的权力,却偏偏得不到老爷欢喜。
她初入府门,老爷便喜欢那女人;如今……
老爷的心思,她实在是猜不透。
可偏偏那女人生的孩子,竟然比她的宝贝儿子还要出色!明明是庶出,离家数十年,不死在外面也得重伤,结果……
不仅活着回来,还得到了封赏,光耀了门楣。她身为当家主母,脸上自然有光。
只是可惜啊,那人不是她的儿子……
她又瞧着眼前的儿子,真是一点都不争气!
若非嫡出,老爷压根不会看他一眼。
可她儿子还沾沾自喜。
她真是气的呀!若非这人是她的亲儿子,她才不会为他费尽心思,除掉他的绊脚石。
她还是强忍下怒火,面上耐心地安慰道:“阿愿啊,你那庶兄也不过一时得意。他再非凡,也摆脱不了庶出身份。长辈们对族中庶出子弟突然表现出色,一时欣喜也是正常。庶出就是庶出,还能高攀不成?京城还是以嫡出为尊的,他江时晏就算蹦跶,也蹦不了多高。倒不如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将他彻底摔下。”
赵氏说着,眼神愈发愈狠厉,恨不得亲手替她儿子除掉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