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异日登极,望念妾扶持之功。”
此封信尚未署名,究竟何意,尚未可知。
他们互相看到彼此眼神中的严肃,不约而同地点头,并将此木匣交给凌初。
同一时辰,户部尚书张经远此刻在国库内边用算盘算账,边翻着国库内的账本。眉目紧皱,算盘越拨越快,生怕错过什么。
微弱的烛光在夜风中颤抖着,随时都要被人熄灭。烛火将他的影子缓缓拉长,投射在堆积如山的账本上。
“怎么会?”张经远满脸震惊之色。
他身边的下属见他神色不对,问道:“尚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他手指指着账本某处,下意识地颤抖着,“上个月刚拨给东宫修缮五十万两,竟然没有一处明细!”
管理库房的小吏应声跪地,道:“大人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话未说完,就被人拖走了。
张经远又发现其中一处不对,道:“咦?这淑宁宫每月的采买账本不对劲!尤其是这沉香,竟然消耗了整整二十斤!其他名贵香料的消耗更是如此!”便让下属将这些账本带走。
待凌初一行人准备离开东宫时,恰逢文渊阁灯火通明。
凌初知道陛下一向勤勉于政事,子时刚到,陛下尚未歇息。便对其余人道:“你们先回去吧。”
“大哥,”一向不爱说话的凌七忽然开口,“让你一人面对陛下的怒火不合适。”
凌初知道七弟的意图,只道:“放心吧。”又见七弟依旧盯着他,摆明了“要陪他一起”的意思,连忙道:“大哥面对陛下这么多回,会平安回来的。”
凌七试图言语,却感觉到大哥用手抚摸着他的脑袋,道:“七弟,没事的,大哥只是去汇报而已。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天色已晚,再晚些陛下要怪罪了。”
他好不容易哄劝七弟离开,径自一人进入文渊阁内,单膝跪地道:“凌初叩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年轻的帝王从堆满奏折的案几中抬起头来,摆摆手,道:“平身。”
“谢陛下,”凌初起身,面上却露犹豫之色,道,“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初听旁人说起,陛下白天上朝时怒不可遏;如今已是子时,若是惹恼陛下生气,那更不好了。
凌翊乾依旧端正坐姿,整理着奏折,道:“凌初,有话便讲就是,朕许你无罪。”
“谢陛下,”凌初这才敢道,“属下带着凌二他们一同前往东宫,在书房的暗格内发现了一个木匣。”
凌翊乾示意站在一旁的温琰秋将这个木匣呈上来,却发现其中一封书信在木匣外面。
“异日登极,望念妾扶持之功。”
别人未必知道这字迹,凌翊乾不可能不知道这是谁的字。
杨夫人!他的好夫人!
他可真没想到,他对她宠爱有加,后宫除了萧皇后,便是她的地位最高。
真是没想到,她的野心不小!
凌初看到陛下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心里暗自叫苦,只敢暗自咽一口唾沫,不敢多言。
他当时收拾信件时大意了,以为这不过是寻常信件。只好先认错:“属下办事不周,请陛下责罚。”
他单膝跪地,不敢将眼神停留至别处,却瞧见眼前竟缓缓滴着冷汗。
等待他的并不是责罚,只是帝王强忍着怒火的平静:“凌初,朕许你无罪,你何错之有?”还是温公公走到他跟前,好言劝他起身。
他只敢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凌翊乾翻着木匣内所有的密信,全部盖着东宫的印玺。里面的内容几乎都是太子与萧将军的往来书信!
就连攻打寒山时,边关粮草告急,竟然选择先经过太子之手,再向朝廷递折子!
“陛下,张尚书来了。”温砚秋在一旁低声提醒。
凌翊乾怒极反笑,道:“朕倒是想看看,张尚书到底能给朕送上一份怎样的大礼!”
夜雨倾盆,张经远双手小心地将账本递给温公公,温公公赶忙将这些摆放在陛下的案几上。
张经远行礼,道:“老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凌翊乾道。
张经远随后起身,又见陛下略微有愠怒之色,小心道:“陛下,臣……”
他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一定会让陛下感到不快。虽然不明陛下之前是因何时大怒,但瞧见只敢站在一角的凌初,心想还是小心为妙。
凌翊乾明显不悦,道:“你们一个两个人的,怎么都不说话了?张爱卿,朕许你无罪,你有话直说便是。”
张经远依旧放不下心,只敢道:“陛下,臣之前去了国库,发现账目不对,特意将账本带来,请陛下批阅。”
温公公特意摊开账本,摆放在陛下面前,恰好是张行远折角的那一页。他试图安抚陛下,却没料到陛下当众摔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