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安静凝视男孩好看的脸。片刻后，再度朝他的方向伸手。

指尖快要触碰到五条悟眼睫的瞬间，对面的男孩骤然睁开眼。

容易受惊的女孩这一回没有表现出被吓到的样子。他说过，洗干净就可以碰他的眼睛，她没有违反他的规则。

没有违反规则就不会被惩罚。

她的手指上有被鞭子鞭挞过留下的疤痕，还有被电击后留下的烧伤。

五条悟收起无下限。

于是小怪物心满意足的，触摸到了他的眼睛。温暖的，透过薄薄的上眼皮，还能感受到眼珠在转动。

女孩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后来的她才知道，那种情绪叫开心。

时钟敲过五点，盛夏的傍晚时分依旧阳光灿烂。小怪物还是不习惯刺目的阳光，于是和五条悟两人找了个背光的长廊坐下。

女孩向五条悟展示自己的能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叫做术式。

如五条悟所料，精神控制是不需要言语的。但她并不熟练，所以需要语言辅助。

比咒言师厉害的是她的精神控制不受咒力限制，也不会被反噬，上限极高；不如咒言师的，是她只能控制智慧体，不能直接祓除咒灵。

大致摸透女孩的术式后，五条悟向她展示自己的术式，小手一抬，轻而易举就将远处的落花吸引至自己掌心。

“好厉害……”不爱言语的女孩忽然出声赞叹。她控制不了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所以此刻的五条悟在她眼里是最厉害的人。

很厉害，很强。这些都是五条悟从小听到大的表扬。

他丢掉掌心的花，不以为然。

---

晚餐的地点设置在橘宅最大的院落里，以便到点后众人一边享用餐后甜点，一边欣赏烟花。

五条悟走在前方，小怪物跟在他身后。她不习惯穿鞋走路，跌跌撞撞的，好几次都走掉了不合脚的木屐。

禅院直哉也重新洗漱过，被五条悟单方面欺负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但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磨破，并且直哉小少爷拒绝橘宅这种平民家的衣服，不肯更换。

所以当他看到怯生生走在五条悟身后，衣服虽然不合身，但穿得干干净净的小怪物后，不爽的情绪攀至顶点。他禅院直哉怎么可以是可见范围内，最狼狈的存在？！

可怜的直哉没有目睹五条悟说要带女孩回家的场面，还以为是橘宅里的小帮佣。所以他闪至小怪物眼前，以一厘米的身高优势俯视她。

女孩感受到恶意，但因为五条悟还在身边，所以不那么害怕。她抬眸看一眼禅院直哉。

残阳仅剩的光芒落进眼睛里，深邃的蓝被艳色灼烧。营养不良造成的过度消瘦也盖不住女孩漂亮的脸。

她是会蛊惑人心的。

在禅院直哉愣住的那三秒时间内，小怪物已经与五条悟完成了眼神交流。她看向直哉，粉唇微张，轻轻说了一个字——滚。

“……”

黑发金眸的小男孩侧翻一个跟头，从他们眼前滚开了。

禅院直毘人：“……”

晚餐并没有安排女孩的座位，所以五条悟让她坐到自己身侧。

橘悠介的惩罚和驯化手段虽然残忍，但一日三餐还是吩咐专人给小怪物送去的。只是她精神状态时好时坏，既害怕声音，又害怕温度……所以不怎么吃。

她不会使用筷子，一手拿一根在研究。

禅院直哉被老爹拎回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一侧头，就见清冷月光下，女孩白到没有血色的肌肤泛着清透的光。

……

平民没有吃过这种食物吧？大惊小怪的。禅院直哉嗤之以鼻。

不会用筷子，就插着吃，反正没有人会研究她的吃相。女孩一手拿一根筷子，一手拿勺子，练习几次也能配合起来把食物放进嘴里。

五条悟单手托腮，把面前的食物推到女孩手边。但给自己留了一块小蛋糕。

砰——

赏花火的时间到，随着一声巨响，烟火疾速窜至高空，炸开。

小怪物吓掉了手里的餐具，嘴里还咬着鲔鱼，下意识找地方躲起来。

五条悟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看天空啦。”

她受到惊吓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但还是十分听五条悟的话，抬头看向天空。

砰——砰——

呲——

空中连续炸开球状的光团，映亮半边天。

她看呆了。

五条悟握住女孩手臂的手没有放下，所以依旧可以感觉到每一次巨响后，她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颤抖一下。

礼花的光照亮小怪物的眼睛，比暗色中，阳光下都要漂亮。发亮的蓝色，就像……

五条悟松开手。

“有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