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丑无比的字群中，五条悟握住琉璃手写出的那两个字显得格外眉清目秀。全靠衬托。

“兄长大人，真厉害。”她总不吝啬夸奖他。

写字，这还是五条悟头一遭受到表扬。白毛男孩的笑容瞬间得意起来。

五条悟略显大的手仍旧握着琉璃那只瘦小的手，她的指节顶着他的掌心。

琉璃偏头看向五条悟：“兄长大人的名字怎么写？”

于是五条悟又带她写了一个「悟」字。

“悟。”琉璃看着陌生的字轻念。

五条悟松开琉璃的手，单手支着自己的包子脸看她歪歪扭扭，一次又一次尝试写自己的名字。

倒是比写琉璃好看得多。

---

寒风呼啸，压低了树枝。雷暴雨于凌晨一点姗姗来迟，降临这座陷入寂静的城。

不太牢固的旧式木门被吹得砰砰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雨侵入。

五条悟被一记响雷惊醒，碰巧他想到白天还有一些心得没有记录下来，于是掀开被褥走出卧室。

他摸索着桌子上未被收起的纸笔……六眼的注意力却被一墙之隔，强烈的咒力波动吸引过去。

与起居室一墙之隔的地方，是那个不过三叠的小房间。琉璃此时应该在里面睡觉，也就是说这强大且混乱的咒力波动只能是……

五条悟拉开起居室的门，风雨顷刻间刮入屋内。

短毛也被狂风吹得乱七八糟。

他走到旁边，推开旧木门。

混乱的咒力波动——琉璃本人正蜷缩在角落里，小脑袋埋在两膝间。她的负面情绪多而乱，影响了咒力的控制。在六眼的勘察下，琉璃现在就像一副会动的《呐喊》。

狂风暴雨被拦截在他身后，微弱月光也拯救不了一室漆黑。五条悟忽然想起，上一个雷雨天他也是在亭台下找到这样瑟瑟发抖的琉璃。

“琉璃。”五条悟终于明白过来。“你怕打雷？”

橘悠介用三年时间，成功让琉璃对雷电有了强烈的应激反应。这是他为以后更方便操控她做的准备。

又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轰鸣雷声回响耳畔。

两扇打开的木门被关上。

五条悟的床铺边多了另一张床铺。被褥拱起，里面的家伙把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裹起来。

但好在，她的惧怕似乎比刚才好一些了。

五条悟钻回自己的被窝里，因为六眼的关系，不论是他是面对琉璃的方向还是背对，都能看到并感觉到她的存在。

六岁的琉璃，雷雨天睡在兄长大人的身侧，惧怕与惊恐会稍稍缓解。

七岁的琉璃，雷雨天时抱着铺盖睡到兄长大人旁边，因为能感受到他的咒力气息，勉强可以进入梦乡。

八岁的琉璃，雷雨天时睡在兄长大人身边，已经敢把脑袋从被褥中释放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九岁的琉璃……

九岁的琉璃光是听仆人们议论今天可能会有雷雨，就雄赳赳气昂昂，抱着床铺理所当然占领兄长大人一小半的卧室。

五条悟在暗色中翻了个身，十岁的他，脸上的稚气褪去大半。蓝眸轻眨，视线正前方是睡得正香的琉璃。

清瘦面庞不再眉头紧锁，她呼吸均匀，已经不再因为响彻天际的雷声而害怕。至少在他身边的时候，琉璃天不怕地不怕。

五条悟看了一会儿琉璃的睡脸，接着抬起头，对准她的眉心狠狠一弹——

“琉璃，起来陪我玩会儿扑克。”

琉璃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爬起来，一脸懵。

五条悟就喜欢看她这样呆呆的表情，所以最近特别喜欢“欺负”她。

说也奇怪，换做别人被五条悟这样欺负，早就哭闹着翻天了。但琉璃不会，不论何时何地，她都会坚定跑向他，笑着说：“兄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