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做到全知全能,福尔摩斯先生,”玛丽丝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一边帮他把几瓶乱放的试剂排成整齐的一排。
福尔摩斯眼疾手快地伸手阻止了她,又把那试剂摆成了原来乱糟糟的样子:“这样我才能记得哪些是哪些,会方便一些。”
“好吧,福尔摩斯先生。我能问问这些实验有什么结果了吗?”
福尔摩斯点起了烟斗,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我差不多明白凶手是怎么做到的了。除了煤气灯外,把几种特定的物质混合起来也能产生爆炸的效果。”
“可是现场没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呀。”
“没错,所以凶手就要利用已有的东西制造化学反应。本来我在考虑一些复杂的有机反应,但事实上可能会更简单一点。乐团成员说当时地面上有油渍,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难道是那些油引燃了火焰?”
“不是。凶手很可能用了钠或者钾这样的金属,为了防止氧化反应,提前用蜡油包裹住金属。当水冲刷掉上面的油层后会与金属反应生成氢气,被煤气灯的明火点燃,短时间内的确是有可能引发爆炸的。只要在惠特比先生的衣服上做些手脚,能保证火烧的程度。”
“你讲的很清楚,福尔摩斯先生,但是哪来的水呢?”
“看来你并不清楚铜管乐器是怎么演奏的喽?他们演奏一段时间后,会有冷凝水凝聚起来,所以演奏家们会在乐章中间把乐器横过来把水放掉。昨天的排练花了很长时间,冷凝水积少成多,就做到了这一点。”
玛丽丝忍不住赞叹道:“福尔摩斯先生,这个推理简直是太严丝合缝了!”
“这个反应是每个学生都会知道的基础问题,但实际操作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马上我们还得去音乐厅,看看这能不能实现。”福尔摩斯说着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他站起来绕到玛丽丝身后,在壁炉边磕了磕烟斗。
“怎么了?”
“我想你不喜欢我抽烟,”福尔摩斯对着半开的窗户打了个手势,“这是下风口。”
“福尔摩斯先生,要是你真有这么体贴,你可以选择不抽烟。”
“……不行。对了,刚刚你提前过来了,是找我有事情?”
玛丽丝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把那个小盒子攥在手里。虽然是天鹅绒质地的,但盒子的尖角还是刺得她手心微微的有些发痛。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想赶紧知道案件的进展,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改变了话题:“你想不想去中国?”
“中国?为什么这么说?”
“我正好想起来前几年问过你这个问题。”
“最近我已经没那么执着于完成某些事情了。如果允许的话,我还是想去西藏看看。我读了几本有关西藏的书,都很有意思。”
“西藏……”福尔摩斯沉吟着说道。然后话题又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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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来到圣詹姆斯音乐厅时,威尔逊牧师正在安排大家把椅子都放好,自己则把所有的煤气灯都检查了一遍。福尔摩斯抬手阻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在场的乐团成员全都看着他把几小块钠放在角落里的某张座位底下。当他把随身带来的一件旧外套挂在椅背上,再浇上了一小瓶油时,牧师忍不住问出了声。
“福尔摩斯先生,你这是在干嘛呀?”
“模拟凶手动的手脚,只不过我这个会粗糙一点。这里有水管吗?好吧,那就把那里的水桶给我。”
福尔摩斯把煤气灯给点上了。他伸直了手臂,稳稳当当地让细小的水流流过地面。实验的效果很明显:随着突如其来的“嘭”的一声,每个人都看见了那里黄色的光。福尔摩斯迅速向后退去,冷静的眼眸在势头越来越大的火光中闪闪发亮。
“天哪,这完全就是当时的情况!”牧师惊叫道。
音乐厅里陷入一片寂静。福尔摩斯用剩下的水浇灭的火焰,像戏剧演员一样优雅地鞠了个躬,然后对着某个方向冷冷地说道:“琼斯先生,你在往哪里走呀?为什么不请那位女士也出来看看这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