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旻说:“汪叔,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
汪父急道:“下雪天路滑,又黑,住一晚明早再走,你的房间我去给你收拾。”
宋旻说:“我要去看余思雅。”
本来没想去医院的,话都说了,走着走着也就到医院了。
雪依旧是细细碎碎的,落在两旁的树梢上瞬间就融化,根本堆不起来。出门前张庆天还在想这雪要下多久,要堆多厚。
“张总?”这次是宋旻先注意到张庆天,在通往住院部大楼的行道树间,张庆天正抬头看雪。
“宋总?”张庆天笑说,“真巧,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
宋旻说:“是啊,每次都在医院。”
“这么晚了宋总还来医院?”张庆天不曾想过余思雅和宋旻的感情会这么深,他以为只是门当户对的一桩婚姻,他们和大多数的夫妻一样,或许美满幸福,或许平淡,不至于生死相随。他是真的替余思雅开心啊,从六楼摔下来,爱人依然在身边。余思雅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他这辈子恐怕都得不到答案了。但是还好,还好,有宋旻这样优秀的人陪在她身边。
宋旻说:“家里人生病了,过来看看。”
“那你忙,再见。”张庆天说完,沿路折返。
“再见。”宋旻不记得是哪个杨总组的局,也不记得在哪个饭局上见到过张庆天,可他记得每次在医院碰到张庆天的情景,背影总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病房里依旧没有点灯,宋旻摸黑走到床边,床上没人,他往里走,余思雅果然坐在阳台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啊。
余思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黑夜,她一直都是怕黑的,但现在这样,心里更安稳些。好像世界同她共悲喜,为她按了暂停键,所有纷扰的事都藏在身后看不见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有路灯照着细雨般的雪。
雪花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停了,傍晚时分又开始落下。
开春的这个月对张庆天来说并不顺利,大单没有签下,手机新功能的研发也没有进展,说好不再想余思雅了,可以前的事还是不停地在脑子里打转。
“雪有那么好看吗?”下班时间早过了,张庆天也不打电话通知一声,姜恒之干脆就自己冲上来。
恍惚间,好像是余思雅在身边。
张庆天看着他愣了一会儿:“你们这儿春天经常下雪吗?”
“也没有吧。好像小时候下过,还下得大呢。”姜恒之凑到窗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有雪。
余思雅回答的是:“这几年不常下,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春天经常会下雪。”
“走吗,哥?”姜恒之问,“还是加班啊?”
张庆天说:“走吧。”
雪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当然好看了。
那年初春的雪比今年的还要大些。
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张庆天从五个人挤一间、没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的小屋子里搬到一个还算宽阔的出租屋,虽然离公司一样远,但至少可以好好地洗个澡、做顿饭。
而彼时余思雅研二也即将毕业,虽然做了张庆天一年多的女朋友,但好像和普通朋友也没有什么差别。余思雅忙着学习,张庆天忙着挣钱,一年到头两人也没见几面。过完春节余思雅终于闲下来,央求着要去张庆天的出租屋看一看。张庆天抽空把屋子从头到尾打扫一遍,买了很多吃的,还买了鲜花和盆栽,看起来比之前更有家的感觉。
那天突然降温,在接余思雅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雪,张庆天第一次主动牵起余思雅的手,紧紧地握着,越走越暖。
晚饭过后雪更大了,张庆天靠在窗边看雪,余思雅看他,两人双双沉浸在美好的世界。
“雪有那么好看吗?”是余思雅打破了长久的宁静。
“好看,当然好看了。”张庆天望着她,“你比雪花还好看。”
余思雅笑了,笑得很甜,大四那年的夏夜张庆天大答应做她男朋友时,她也是这样的笑容,灿烂、甜美,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情不自禁,张庆天就吻上去了。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脸颊发烫,余思雅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怦怦乱跳,不敢直视张庆天。
“对不起。”
“不是,只是......”
“你相信我吗?”
余思雅频频点头。
对余思雅来说,初尝禁果之后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她多了一份憧憬,她是要和张庆天永远永远在一起的,她期盼着张庆天娶她的那天快点到来。
等红绿灯的空隙姜恒之盯着张庆天:“哥你怎么了?”
张庆天说:“前面调头去羊肉馆,我请你喝一杯。”
“可你不是总嘱咐我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吗?”姜恒之的快乐很简单,烦恼也很简单,无法感知到张庆天心里的痛苦,还以为他是在为公司的事发愁。
张庆天说:“那你看我喝。”
“光看着嘴馋,我吃肉吧。”姜恒之心想这大冷的天正适合吃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