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锡远立马心虚地想要把手扯回来,许怿冷笑一声再次启唇,但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嘴边的话被一个女声骤然打断。
许怿身子一僵,回头看到门外的女生抱着一叠试卷,两颗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许怿啧了一声,猛地把陈锡远的手甩开,负气地转过身去,垂落在两侧的拳头捏了捏。
刚才冲动了......
于娜把试卷放到教导主任办公桌上,“主任,这是高一年级这次的理综卷子,还有成绩分析报告。”
“好,辛苦了,”教导主任压了压情绪,接过卷子,“你先出去吧。”
“嗯。”于娜转身离开,路过两人身边的时候,许怿和陈锡远的脸色都诡异得可怕,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于娜的目光再一次和许怿交汇,眼神里满是担忧,但更多的是恳求,许怿额角青筋跳动,移开了目光。
陈锡远的母亲还沉浸在儿子手上新出现的伤口上,没有注意到这短暂的交集,但许肃却目睹了全程,深邃的眼睛微眯,打量起面前这许久未见的儿子。
“这里居然还有伤口,你个小孩子怎么下手这么狠啊!”陈锡远的母亲又开始咒骂,“小小年级,心思这么狠毒!”
“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够了!”教导主任猛地砸了一下桌面上的保温杯,这才盖住她喋喋不休的恶语。枸杞红枣茶泼出来,浸湿了刚才桌面上的成绩分析报告,左上的一点洇开血似的痕迹。
“没有监控,但我儿子也承认动手打了人,”空气安静了下来,一直沉默的许肃才终于开口,“但至于动手的原因是什么,似乎两人也不愿意多说。”
许肃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在面前两个男生之间流转,两人都梗着脖子,低头不语。
许肃继续道:“令郎的医药费我们全部承担,另外我还会出一笔精神损失费,这样您满意吗?”
男人言辞疏离有礼,眉眼间的矜贵呼之欲出。
“出多少?”刚才还雄赳赳的女人听到这,居然意外地平静了下来,试探地问道。
“五万。”
这个数字让女人眼睛一亮,她这才正式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对方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眉骨投下的阴影笼住深邃眼神,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隐在深灰西装立领间。
整个人气场大开,一看上去就是成功人士,有钱的主儿。
女人的心思瞬间多了起来,她眼睛转了转,又叉起腰来,“五万可不够,你看看我儿子身上的伤,”说着就去扯边上的陈锡远,对方被扯得都踉跄了一下,拉开衣服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让陈锡远忍不住痛唤出声,“你看看,都痛成这样了。”
许怿挑了挑眉,简直不可思议:痛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在二次伤害。
但马上又有更令他不可思议的了......
只见女人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语气蛮横地说道:“至少十万,不然这事才没完,我儿子可是能冲省状元的,金贵着呢。而且你怎么知道之后他还会不会欺负我儿子?”
十万?怎么不去抢?!
许怿冷笑一声,早知道真给陈锡远打一顿十万价格的伤了。
就连许肃听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嘴角的笑意让男人的面庞柔和了一瞬,但也与他此刻眼底愈发冰冷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吧,我们还是出五万,”在女人又要开口的片刻,许肃率先把话说完,“但我们转学,这样您放心了吗?”
“什么?”
“什么?”
许怿看到和自己异口同声的陈锡远,皱了皱眉,干嘛?你惊讶什么?你不是更开心?
许怿不明白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自己要转学,他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父亲,眼神里蓄满不甘的火气。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转学?”
许总向来没有做决定的时候还要与旁人讨论的习惯,即使这个决定就是关乎旁人的。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这次是许肃的秘书。
对方同样穿着干练的西装,接到许总眼神指示后,动作迅速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似乎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转学申请。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转折,就连教导主任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突如的电话这才打断了这场父子间的对峙。许肃无视儿子的怒目,抬了抬手,朝前面的教导主任说了句抱歉,出门接电话。
“操?”许怿看着离开的父亲,又看了看办公室里正在办手续的秘书,怒骂了一声,“要转学也是这家伙转,我是不可能走的!”
“我家锡远凭什么转学?”陈锡远的母亲一听这句话瞬间就不满了,她看向教导主任,“好,今天我话就放在这了,要么他走要么我家锡远走,老师您自己选吧。”
这个小市井的女人目光浅、好面子,说出的话总是意气用事,还没来得及过脑子,就为了争一口气而脱口而出。
教导主任闻言,手中的笔一顿,最终还是在秘书递过来的申请上签下字。
一个是能给学校争光的年级第一,一个是到处惹事的坏学生,这道莫名其妙的选择题摆在面前,结论显而易见。
“操,凭什么?”许怿气急,大步往门外走去,路过许肃身边的时候还狠踩了一下对方的手工皮鞋,简直要被气炸了。
许肃刚好挂断手机,长臂一挥,一把就揪住了他的卫衣帽子。“过来签字。”
“我不!”许怿猛地挣扎,像只炸毛的小猫,全然没有了刚才在走廊里冷酷的形象。他现在无比庆幸已经上课了,走廊空无一人。
“这破学校有什么好待的?”许肃皱了皱眉,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