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一个,她便是养十个面首,也与我没干系。”
裴雁回半阖了双眸,搭在膝上的手指轻点着。
看来,今日这趟门当真没白出。
她正愁不知如何打发时间,法子这不就自己找上门了吗?
*
他好像被梦魇困在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的房间,推开门便是另一道门,不停地往前走,推开了无数道门,也无法走出那间房。
直都再一次推开那道门,他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光景,门后站在一位红衣女子……
鸡鸣狗吠,天色大亮时,男人猛地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瓶儿早就不敢再打瞌睡,一见榻上之人睁开了眼睛,便赶紧朝着外头候着的人喊着,“公子醒了,罐儿,快去回禀主子,公子他醒了。”
男人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
瓶儿忙追上去,“公子,您要去哪儿?”
男人打开了门,门外太阳高照,房顶上的白雪直晃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眼睛酸涩,但比起太阳,他迷茫于此刻的大雪中。
这是何地?
而他是谁?
他到底是谁?
他如何回想,脑海中只有白雪茫茫一片。
他为什么会忘记一切?犹如混沌新生,这世间万物于他而言皆是初识。
瓶儿斟酌着劝,“公子还是回房歇着吧,您大病了一场,如今病还未好,若是吹了风再受了凉,主子定会责罚奴婢照顾不周的。”
“您不知,您这一病,就是月余,主子也甚是担心。”
“主子是谁?”男人抓住了瓶儿话语中的关键字,这里的一切人,物好似与他都无关系,偏偏他又身处此间。
“主子就是主子呀。”瓶儿一开始还觉着莫名,而后又恍然大悟,“主子便是长乐宫之主,长乐公主,您不记得公主了吗?”
她年纪年纪虽然小,但胜在机灵,公主吩咐的事情,她熟记于心。
“长乐公主?”男人低声念了一遍,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他生了一丝迫切,“她在哪儿?”
他想要立刻见到对方,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道指引,只要见到那位红衣女子,他就可以想起一切。
瓶儿眼尖,一眼瞧见了廊庑下而来的一行人,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打头而来的是一位青衣女子,他忍不住失望,这并不是他梦中所见的女子。
“许大夫,九歌姐姐。”瓶儿连忙行礼,又问那年岁与她相差无几的内侍,“罐儿,你可有回禀主子?”
罐儿点了头。
“方才有外客突然来访,主子只吩咐,公子既醒了,该好生修养身体,才能早些康复。”九歌是专程来传话的,她倒也没说公主何时会来看望。
*
许茯苓静静地把脉了一炷香的时间,脉象平稳,已是好转过的迹象。
“许大夫,我得的什么病?”
许茯苓收好了脉枕,缓缓说起他的病情,“公子中了一种毒,这种毒乃南疆蛊虫所制,我一共用了十二种解毒之法,也只能保住你的性命。”
他遗忘了一切,他虽然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但又能克制住这份迫切,有些习惯,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也早已融入血肉,自然流露。
纵使他心中疑虑愈多,在最初的混乱之后,也还能保持冷静,“为何我会中毒?”
“公子当真不记得了吗?”
许茯苓惊讶,今日来之前,她已经从公主口中听说这人失忆一事,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她眉头微蹙,最后试的那一副药,药性极烈,是有起死回生之效,但也容易让人遭到反噬。
而今看来,这反噬便是让人丧失记忆,但幸而神志尚可,未有失智之态,不幸中的万幸。
男人缓缓摇头,“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稍微用力回想,头就开始钝痛。
“既如此,公子先安心养病为好,待有朝一日,我你体内毒素全部清除,你就能想起一切。”许茯苓宽慰他。
“可否告诉我,我是谁?”
男人问出口,众人面色各异,不约而同看向了九歌,九歌开口,“长乐宫中上下皆称您为无言公子。”
“无言?”男人念了一回名字,他叫无言?可这名因何而来。
“我为何会在长乐宫?”
九歌微微一笑,“公子会在此,自是因为公子是我们主子的贵客。”
她在贵客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得格外意味深长,让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