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把水杯送到他面前,男人的手却握上他的手腕。桑榆本能地想挣扎,男人的手却越收越紧,水杯被晃动着几乎溢出水来。
“你不喝就算了,拉着我干什么?”桑榆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心虚,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你有事。”明沧非常确定地说,他用另一只手接了水杯,视线就那么定在桑榆脸上,桑榆被盯得别扭极了使劲儿抽回手,说:“我要走了,今天就走,但是你说今天要来,所以我等你,怕你扑空。”
明沧捏着水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问道:“走去哪?”
这个问题,桑榆还真答不上来。
“怎么不说话?”明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轻轻将水杯搁在茶几上,“你要去哪儿?不能告诉我吗?”
“还没想好,我的债主他......”提起那个大魔头,桑榆头都大了,挨着明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他就快找过来了,我得赶紧走!要是让他找到我,我就完了!”
“你很怕那个债主吗?”明沧靠在沙发上,眼神慵懒。
“当然了!”桑榆重重点头,面露惶恐,他张牙舞爪地胡乱摆着手,说:“我听说,上一个得罪他的,被打得可惨了,我真的不能被他找到。”
明沧点着头叹着气,道:“你说今天就要搬走,可你连搬去哪儿都不知道,打算怎么办?”
桑榆顿了顿,在脑子里组织了一番语言,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很快就会来接我,我跟着他走。”
“朋友?”明沧眯起眸子,“哪个朋友?我认识吗?男的女的?是不是元一白?”
一连串的问题把桑榆问懵了,他怔愣着一一答道:“是我的朋友,你不认识,他是男的,不是元一白。”
明沧抿唇沉默半响,桑榆站起身,方才还觉得家里太过冷清,现在明沧来了,房子里终于有了些人气,他转了两圈,拿出一个超大号塑料袋,打开冰箱开始打包。
装到一半,桑榆忽然想起这些东西是明沧买的,悄悄抬眼去看明沧,果然,他在看他。
桑榆眨着眼睛,颇有礼貌地问道:“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这些东西,我可以带走吗?”
男人不说话,就巴巴儿地看他,桑榆抿了抿唇,十分痛心地说:“算了,既然都是你买的,我先装起来,你等会儿走的时候带着吧。”
桑榆啊桑榆,你是一棵树,少吃点人类的食物吧。
明沧摇头,说:“本来就是买给你的,你都带着吧。”
桑榆回过头偷偷笑着——太好了,又可以省一笔钱!匡月帮他找了新住处,以后就没有人给他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今天多带一包零食都是赚的。
这棵树俨然忘了两秒钟之前是怎么在心里告诫自己的了。
明沧就那么看着桑榆收拾半晌,胡乱忙碌,看他找来一个塑料袋,贴心地把那些不属于他的衣裳都装起来,塞到自己怀里:“我帮你装起来,你带走的时候能方便一点。”
其实桑榆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从明沧来了他就在没事找事做,一会儿绕到卧室,一会儿绕到厨房,他总觉得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很奇怪,尤其是两个人今天莫名其妙地都很沉默,他没话找话也很尴尬。
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了,桑榆终于还是认命地坐在沙发上,问出了那句他憋了很久的话:“明沧,你什么时候回去?”
男人怀里抱着他的衣裳,说:“不着急,我等你朋友来了再走。”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那个所谓的朋友就是元一白,桑榆和元一白接触,他很不高兴。
明沧不着急,桑榆着急啊。
加上刚刚问的这句,他已经暗示明沧三遍了!这个人类再不走,他真的担心,朋友没来,那个魔头来了怎么办?
桑榆看向早已亮起霓虹灯的窗外,心想:匡月怎么这么不靠谱,说好的晚上,这都入夜了!
“其实,我不太确定,他到底什么时候来。”桑榆悄悄看他,眼珠一转,说:“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在这儿等着。”
桑榆在心里打着算盘,等明沧走了,他就用神力联系匡月。匡月不可能放他鸽子,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耽误了。
确实出大事了。
司命星君站在楼底下,盯着那扇亮着微光的窗户,神色惊恐:“我去!出大事了!冥主找到他了!”
他挥挥衣袖,抬脚就要上楼,却被一道结界弹了回去,当即认出那是冥主的结界。司命不甘心,来回试了两遍,依旧无果,他焦急地在楼底下来回跺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窗户灯光熄灭。
想了想,司命闪身欲回明光殿,向帝君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