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新竹可能就不叫新竹了,华昭晰暗自补充。
萧曈拿起身旁的小木棍拨弄火堆,哝咕道:“可你还是没告诉我去崇峻山干什么,你似乎并不依赖法宝。”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过我保证你一到就明白了。”华昭晰说:“把火堆收拾一下,睡吧。”
就这样日日赶路,终于在四天之后来到崇峻山,确如华昭晰所言,满山都是观音像。
站着,坐着,卧着,躺着,姿势不同,神态倒是一模一样的低眉敛目。崇峻山的石碑早就破破烂烂,谁能知道这里是原来万方慕名的观音山呢?
华昭晰仰头看着眼前的一线天,对萧曈道:“这地方凶险,尤其是一线天。要是有俩人一左一右埋伏,我们不会好受。”
萧曈瞪他:“你不会飞吗?不能从上面绕道?”
华昭晰似笑非笑:“你试试。”
萧曈运转内力,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感觉。他不禁皱眉:“那岂不成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线天怎么过?”
华昭晰用鞋底蹭脚下的黄草,然后走到乱石边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起两座小观音像:“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他递给萧曈一个:“拿着吧,往里走两步感受一下?”
观音山满山死魂,抱着观音像才能平安上山,华昭晰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上次在城主府,萧曈有鬼魂不近之能,如果这不是一时半会的狗屎运,那这次的观音山之行会方便很多。
可是人命关天,华昭晰不敢轻易尝试,毕竟萧曈小时候也没展现出鬼魂不近的特质。
也有可能是他常年不回家,没发现。
想到这里华昭晰有些心虚,他把观音像塞到萧曈怀里:“是不是感觉神清气爽?”
萧曈掂量道:“没感觉,我其实不太怕阴邪之物。”
他一边跟着华昭晰往里走一边回忆:“我一睁眼就有你刚见的时候那么大了,而且身处山涧。那地方挺黑,有水流哗啦啦响,还有些山鸡野耗子,后来我把这事说给能上山的老哥时,他还觉得害怕。”
“老哥?”华昭晰敏锐察觉到:“他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萧曈苦笑:“我也很想记得啊,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
从两人踏入一线天险境开始,原本寒冷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森。华昭晰上次来的时候觉得神识都冷得慌,这次走在萧曈身边却浑然不觉,他意识到萧曈可能真的有能让阴邪避退的本事。
趁着离出口不远,就算真的不是也能逃,华昭晰让萧曈把观音石像放下试试。
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从一线天伸出飘出来的黑气都绕着萧曈走。
华昭晰有些兴奋道:“如此一来,上山便轻巧许多。”
萧曈不动声色地把华昭晰手中石像弄到地上,然后揽住肩膀:“就这样走。”
华昭晰哭笑不得:“好好好,都依你,继续说说你在山里的事。”
萧曈揽着他慢慢走:“我在山上只能见到一个人,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老哥,而且我下不去山,老哥也无法带东西给我,只能口述。”
山路崎岖,崇峻上荒了很多年,有很多大石横在路中央,有的路还坍塌了,甚至被堆积的泥石埋成一座小小山。
两人只好你拉我我拉你慢慢上,萧曈的手就没离开过华昭晰:“后来我就屈服了,不下山就不下山吧,也没啥。只不过也挺想念的,毕竟我走了,我后院的鸡鸭都没人喂,还有种的菜,哎,好可惜。”
“还有房子,那都是我一根木头一根木头搬回来搭建的,好不容易搭成那么好看的房子,真是有点舍不得啊。”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长时间,这让华昭晰迟钝的发觉萧曈是一个很恋旧的人。
华昭晰年轻时不常在宗门,只在萧曈身边陪他到十岁,十岁以后,萧曈就很少能见到华昭晰了。
华昭晰不在宗门时会去杀魔破阵抢法宝,总之忙得很。他回宗时会带回来一乾坤袋法宝和丹药,任由同门挑选,萧曈总是要他耗时最长的那件宝物。
其实耗时最长未必是最好的,因为有的宝贝路程遥远有的宝贝徒有虚名,在耗费一番功夫泥头土脸却只拿到一个装酒很漂亮的杯子时,华昭晰几乎要气笑。萧曈却从不嫌弃,他将它们都很好的收起来,至于用没用,华昭晰也记不清了。
那时华昭晰已隐隐察觉不对劲,他像来不及歇脚的燕,从腥风血雨中叼回能遮风挡雨的树枝草叶,何况宗门还有岳宸坐镇,灭宗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华昭晰翻过一块巨石,紧紧握住萧曈的手:“别难过,等我想想办法,让你回去。”
回去谈何容易,萧曈那八成是魇幻阵,回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华昭晰咂摸两下是让萧曈恢复记忆划算还是弄个幻境划算,他不想让萧曈恢复记忆,但他也没权利替萧曈做选择,所以一直拖着打算听天由命。
如今看来,这个做法好像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