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往他的方向扔了个枕头。
灯开着的时候拌两句嘴什么感觉也没有,灯一关,风一吹,再被梁听序这么一搞,她本来就是个容易七想八想的人,加上处在黑暗中视觉受限,人的听觉触觉各个方面都得到了加强,身体放松,思维更加活跃。
她现在觉得自己可以直接爬起来给梁听序现场写一本《宅怨》。
背后好像真的刮了股阴风,凉飕飕的,但面子比天大,她总不能在梁听序面前露怯。
态度凶狠地给自己壮胆,但没忍住抖了一下:“你吓不到我,我——”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你别给老娘哔哔,再哔哔滚回去自己睡!”
梁听序闭嘴了,缩回自己的被子里。
屋子里安静了没几分钟,又传来一声轻笑声。
揶揄的,不怀好意的。
梁听序终于憋不住原形毕露了:“怕不怕?”
“……”
梁念:“你死不死?”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他丫的就是故意来吓她的,畜生啊!
梁听序笑得满地乱滚。
自己怕是怕,看着别人怕就是好玩。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恐惧亦如是。
太贱了。
“好了好了。”他被梁念用枕头猛砸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夜色漆黑,只有暖黄色的床头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过了很久,梁念又听见梁听序的声音:“我一直是站你这头的,你知道吧?”
所谓煽情必有猫腻。
梁念犹豫道:“隐隐约约有听说啦。”
“那就好,外面这么黑,我这么好,让你陪我上个厕所,不为难你吧?”
“?”
诶,不是,我知道你是怕,但你上厕所让我陪?我的弟,你礼貌吗?
老娘这暴脾气。
梁念咬牙:“憋着。”憋不死你丫的!
——
清早的城市逐渐苏醒,比它更早苏醒的是狗,比狗更早的是高三的学生。
梁念是从梦中醒来的,她觉浅很少做梦,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再缓了个神就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只记得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一直吹得人骨头发冷。
直到看见开着的窗才反应过来。
对着窗吹了一晚上,不冷才怪呢。
她窝在床上又墨迹了几分钟,起来的时候踹了梁听序好几脚,这牲口卷着被子直接裹成了个饭团。
“人死,勿扰。”
德性。
梁念:“你不去报到了?”
“周五报什么到,我昨天才到的北渝,下周再说吧。”
压死骆驼只需要这一根稻草。
好气哦,她更想摆烂了。
迷迷瞪瞪地干完一切事情,背好新书包跟魏冕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了。门口停着一辆车,她打开后座车门,刚想上去就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抬头看脸——黎放。
梁念:“……”
“你……”
“打扰了。”
她把车门一关,不给对方说完话的机会,原路返回。
“姥爷,门口有狗。”
梁念小时候被狗追过有阴影,家里是绝对不会养狗的。
“哪溜进来的,老张你出去看看把狗赶走。”魏冕没有抬头看梁念,“黎放早上会过来接你,我跟他爷一合计,你们反正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索性以后都一起上下学。”
“……”
合计个屁。
梁念不知道说什么,她就知道。
这件事情是逃不掉的,但使个小性子是被允许的,咱玩得就是个温水煮青蛙,虽说煮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姥爷,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狗就是黎放?”
魏冕沉默了一下,然后回复:“不礼貌。”
没有反驳而是让她注重个人素质,所以说您老也觉得他其实就是狗吧?
梁念笑了一声,被半推半拉地走到外面,她挣开魏冕,背着书包往车的副驾上跳。
“后座!”
她全当没听见,只要足够耳背,咱就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