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工作,林知遇本想回避,但林正承叫他留下了,大概是有意提醒他冀英和顾氏在商业上有着不浅的联系,他和顾慎泽的联姻从各方面来说都很重要。
烦不烦啊。
林知遇越想越觉得没意思,他到底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身边随手抓一个人出来嘴里都是利益、家族、大局,这种虚伪到令人恶心的话。
唯一真诚对他的人,也被他们逼的不得不违心拒绝他。
白谨纯现在在做什么?帮顾展宏干活吗?他说不会再找自己的时候,眼底湿得看起来要哭了,分明装不出绝情的样子,还要说那些不痛不痒的话来推开他。
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不论是在电话里还是在咖啡厅里,白谨纯对他说的话里没有一句是不喜欢他。
这个笨蛋居然认为自己不值得被喜欢,还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林知遇脑中复盘白谨纯方才对他说的话,没有注意到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往他身上瞟。
林恩叙神色紧绷认真听父亲说话,实则一直分神关注着坐在一边的林知遇。
他们有两三年没见了,上一次见到林知遇还是他刚出国读书的那一年春节。
他姓林,但到底不是真正的林家人,在同龄的小辈中,只有林知遇愿意亲近他,从他刚来林家那一天就是这样,只有林知遇真心实意欢迎他。
不过,不是林家人有一点好,起码他对着林知遇的照片手.淫.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只是名义上的堂兄弟而已,他以为,只要他羽翼足够丰满,能够得到林正承的认可,成为真正的继承人,就有资格追求他暗恋的人。
但是现在——
“顾氏的态度还不明朗,不过顾慎泽大概会全力争取,叫人多关注一下,他在海外的分部最近有什么动作,这小子精得很,别让他套进去了。”
林正承捉摸着,看了一眼养子:“你刚才说的那几处模糊数据,自己想办法解决,拿给我看有什么用?我是技术部的还是评估部的?连这点处理手段都没有,拿什么和人家比?”
林恩叙神色晦暗,低头应道:“是父亲,我知道了。”
“恩叙哥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小叔您要求太高。”林知遇见气氛不对,听他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走过来打圆场:“要是我在您手底下,估计活不过三天。”
“哼,我要是要求不高,冀英还能有今天?”林正承摆摆手,对两个小辈道:“滚吧滚吧,俩没用的玩意儿,别烦我了。”
两人见好就收,乖乖从办公室退出来,林恩叙看了眼时间,把东西交给秘书,安排好之后立刻转头来问林知遇:“好不容易来一次,别急着走了吧?中午我请客,想吃什么我陪你。”
“行。”林知遇点了点头。
看他兴致不高,林恩叙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你突然来冀英,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还是你了解我。”林知遇耸耸肩,轻轻叹出一口气:“没什么,我好像失恋了。”
“怎么回事?”林恩叙扬起眉,内心动了一下,关切的问:“是和你那个联姻对象?”
“不。”
出乎意料的,林知遇摇了摇头:“不是他。”
对林知遇说完那一番话,白谨纯心里堵得难受,想想挺好笑,他以前在垃圾堆里没人管没人问,被人吐唾沫扇耳光,用污言秽语羞辱的时候,一点儿也没觉得有多伤心难过。
现在反倒因为人家对他太好心怀愧疚起来了。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打起精神,坐到新工位前开始翻看高秘书交给他的文件。
都是各个部门的报表,季度报告和来自分部的杂七杂八的信息,有些只需要汇总在一起的他先筛选出来了,还有一部分实在看不懂的,他放在一边打算等下问问其他人。
起码面试那天有一句话不是骗人的,他的学习能力很强。
不知道是因为高秘书的办公室和他们隔开了,还是他也在忙,整个下午他都没有抽出时间来找白谨纯的麻烦。
白谨纯送过去的文件,他看过居然都没挑什么刺,只是依旧一副不想拿正眼看他的样儿罢了。
不过这都没什么,白谨纯完全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是好是坏,都是为顾先生工作的,只要能把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下午的时候高秘书对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甚至特地过来给他桌上放了杯咖啡,近乎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那些工作不用着急,下周五前弄完就行。
“可是,你不是说今天就要吗?”白谨纯懵懵的,脑子里装了一大堆数据和乱七八糟的外文翻译。
这么多工作量,一天怎么可能做得完?高秘书怪异的看他一眼,一时分辨不出他是故意顶嘴让自己下不来台,还是真把自己的话当圣旨。
高亚东心里冷笑,他要真这么喜欢工作,为什么在顾董面前鹦鹉学舌?今天中午他们都看见了,顾董特意单独叫这个小实习生和他一起吃的午饭。
“……你就当延期了吧。”高秘书最看不惯靠脸上位的人,忌惮他的同时不忘阴阳怪气一句:“当然,你要是真能做完最好。”
白谨纯重重点头:“好的!我尽量!”
“行,那你加油。”高秘书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Aria见他走了,探头过来,询问道:“小白,有什么看不懂的吗?”
“有的有的——”
她只是客气一下,想顺口打听一下他和顾董的关系而已,没想到白谨纯真把资料拿过来问,她干脆直接道:“哎呀放着吧,你真没看出来高亚东故意为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