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游几乎立刻慌乱了，在高速上不便做抚慰的大动作，手伸过去又觉得不妥，收回来抽了张纸巾给彷徨的年轻人，“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许庭云接了纸巾却没有用，紧抿的嘴唇被咬得发白，不停地发抖，闭着眼睛流泪。

林清游不敢任他哭，拐上了离得最近的服务区，停好车陪他。

“许庭云，庭云，别咬，咬出血了会疼，放松点。”林清游试着搭上他肩膀，见他没有抗拒，用了点力，“听话，放松点，难受就哭出声，别憋着。”

许庭云突然猛抽一口气，脱力一般大口喘息着，挣扎起来。他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林清游不得不双手按着他，大声叫他的名字。

“许庭云！许庭云！别这样，冷静点，许庭云！”陷入混沌的大脑似乎认出了朋友的声音，他不再剧烈挣扎，痛苦地缩成一团，安全带又刺激到了他，林清游连忙帮他解开，方便他保持一个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姿势。

林清游小心地环着他，他还是闭着眼睛，用力得五官都扭曲了。

这已经不像抑郁了，很可能是并发症。这样下去不行，林清游叫服务区的一个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

“他怎么回事？”医生皱着眉，林清游抱歉地解释他有心理问题。医生了然地点头，说：“我就在不远的地方，等下有什么事还叫我。”之后体贴地留下了私人空间。

许庭云就在这时开口了，喃喃自语：“救救我，救救我，我害怕……”

林清游立刻说：“我在这儿呢，别怕。”

“我死了吗？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没有，你还在世界上呢。你摸，烫的，烫的茶。”林清游把装着柑橘茶的玻璃杯塞到他手上，“有温度，你还活着。”

“不要,我不想活，活着好黑，什么都看不见……”许庭云哽咽着，“以前……以前我怕抓不住刻刀……现在……我看不到了，我看不到下一个落刀的地方……我不知道颜色和光泽……我刻不出衣服的皱褶……我再也跟不上年轻人进步的脚步……我不是救赎了，我救不了我自己

也救不了别人……不要了，不要再抱有期望了……”

哽咽不成语。

混乱的只言片语引起林清游灵魂的震动，他眼中情绪深沉，没有问“我不是救赎”的意思，只说：“你睁开眼睛，许庭云。”现在不是时候。

“不要，不要，我看不见了。”

“看得见，现在不是以后，你在现在，不在以后。别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