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药下肚的确影响了一整天的食欲,她几乎都处于不想进食的状态,晚上甚至躺在床上都觉得胃里胀得难受。
她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他站在门后,看着她跑得气喘嘘嘘。
“你这是在做什么?”
重芸:“消食!我就说那药吃了顶饱!侯爷您应该开发一下,多批量生产一些,拿去救济灾民,吃一颗管一天。”
宁让:……
第二日,重芸打着哈欠下床的时候已快到中午时分,她无意间瞥见自己那双水绿色的软垫子绣鞋,上面的纹理清晰可见,她揉了揉眼,久违的、清晰的感觉。
她喜出望外,恨不得立马策马扬鞭,去外头尽情撒欢。
日头正好,她穿戴整齐,立马出门。
她轻车熟路找到青桐馆,今日王千金却不在。
一个身姿轻盈的女子记得重芸,她笑着说:“王公子今日去了‘万翠坊’,姑娘可以去那里找找。”
她早就听说万翠坊是这须台城最大的赌坊,她正好想去见见世面。
有人在那里一夜输掉全部身家,有人在那里转眼成为巨富。有人在那里嬉笑沉沦,也有人在那里扯开嗓子骂人。
重芸进去的时候,身边便出现这样一幅景象,那些赌徒中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他们脸上神色各异,男女老少个个围着赌桌睁圆了眼睛。
王千金嘴里叼着烟枪,手里摇着骰子,一只脚踩在编织精美的地毯上,一只脚架在一把黑漆描金的椅子上。
“大!大!大!”周围的人都疯狂喊着。
王千金果然摇出两个六。
他眼珠一转,一只手从嘴里取下烟枪,嘴里吞云吐雾,“阿芸姑娘来啦,来一把啊!”
重芸可没有钱赌,她笑着摇摇头。
王千金将赢来的钱漫天洒,“赏你们的!”
桌子旁的男女老少就等着这一刻,他们作鸟兽散,躬身在地上捡钱。
重芸其实也想参与捡钱,但肩膀却被王千金架住了,“走走,这里面乌烟瘴气的,咱们出去玩。”
她心想:你不就是乌烟瘴气的气氛制造机吗?
待两人找了个清净的茶楼,坐在楼上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重芸终于开口问起了自己的生意。
王千金:“啊,小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话说你最近去哪儿了?怎么消失这么久,我以为你的生意不想做了。”
重芸打马虎眼,“最近丫鬟当得热火朝天,抽不开身。”
王千金了然一笑,“阿芸姑娘,我觉得你不应该是一只被豢养的鸟雀,怎会安心给他当丫鬟?”
重芸:“这天下为笼,人人都是鸟雀,在哪儿当不是当呢。”
王千金哈哈一笑,端起酒杯敬她,“说得有理,来,敬鸟雀。”
重芸浅浅饮了一口酒,又认真道:“我最近需要跟你借一笔钱。”
王千金摆摆手,“我说了,你有需要找我要,不用说借不借的。”
重芸掏出借条,“借条我已经写好了,你过个目。”
王千金随意将那借条扔在桌上,看也不看,“又有什么生意要做?”
“我想再租几个铺子,雇点人。这乌提盛产宝石,但是大多停留在原料初级加工,城中王公贵族喜爱宝石饰品,但是款式与良国比,却要粗糙许多。”
“所以你要做更加精美的饰品?”
“我听闻王家在这边的珠宝产业无数,想借点光,我来设计款式,将你的珠宝价值再翻一翻。如果销路不畅,宝石全数退你,你不会有损失。如何?”
王千金眯着眼睛一笑,“赚钱的事,我都愿意尝试。”
“赚钱了的话,我们五五分?”
“分不分都无所谓,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我想再挑些手艺不错的工匠。”
“这个也简单,下回我找些人来,你选。”他拿起烟枪,惬意地抽了一口,吐出一个奶白的烟圈,罩住楼下人来人往的蚂蚁似的行人。
重芸顺着那烟圈往下一看,吓得赶紧缩脖子躲在窗沿下。
长街上,一身黑衣的男人骑在高大的马背上,显得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不是宁让是谁!
宁让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自己,于是他抬起了眼帘。
王千金坐在二楼,拿起烟枪冲他挥了挥。
这不坏事嘛?重芸弓着背躲在桌子下面,狠狠踩了一脚王千金的脚。
他倒吸一口凉气,提起脚摸了摸,又冲着宁让摆摆手。
他打完招呼低下头来,朝桌子底下吐出一口烟圈,笑道:“看样子他要上来,你要不去里间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