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晖穿越前后加起来近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第一次与他人接吻。
杨拙的唇瓣薄而软,仿佛能尝到一点淡淡的酥糖甜香。当钟晖吻上去时,他明显感到杨拙在他身下颤抖了一瞬,随即完全放松,甚至是主动地迎合着与他亲密厮磨。
不过,钟晖没打算在这种场合更进一步,这个浅尝辄止的吻的确停留在单纯肢体接触的程度,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结束了。
二人一时相对无言,耍完流氓的钟晖支起身,心虚地垂下眼眸,没有勇气面对杨拙的表情。
他的声音没了底气,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啊?”
下一秒,钟晖猝不及防地被推着肩膀仰面摔倒在地,上下关系霎时颠倒。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杨拙已然迈开长腿跨坐在他的腰间,手掌撑着他的胸口,躬下了身。
随意低束的墨色长发在混乱中不慎散开,杨拙却不以为意。他急促的呼吸饱含兴奋的意味,哑着嗓子低声道:“想不起来,再来一次。”
柔顺的黑发如瀑布般滑落,擦过钟晖的脸颊。与钟晖青涩的初吻不同,杨拙的吻来得热烈又深沉,像是捕食者在撕咬猎物一般凶狠。他柔软的舌尖像一条小蛇,灵活地撬开了钟晖的唇齿,不由分说地钻入口腔侵城掠地。
钟晖的上颚被□□得泛起一阵酥痒,暧昧的水声分外清晰地传导进脑海,麻痹了理智的神经。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紧紧抱住了杨拙劲瘦的脊背,抹除了躯体间最后一寸空隙。直到他肺部存储的氧气耗干,挤出一声难耐的闷哼,杨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他。
钟晖被亲得头脑昏沉,气喘吁吁,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耍谁的流氓。
什么叫“想不起来,再来一次”?
杨拙当然想起来了,在钟晖亲上来的一瞬间,他就想起来了。钟晖的吻像是一把钥匙,轻巧地打开了他脑海深处的锁。
海量的记忆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飞速掠过,黑的、灰的、白的,痛苦的、绝望的、黯淡无光的。只有寥寥几抹身影染着鲜艳的红,构成了他漫长轮回中唯一的色彩。
都是钟晖。
分明不是同一张脸,却散发着一模一样的和煦暖意。
那是灵魂的温度吗?
杨拙不知道。他只是任由自己被本能的占有欲吞噬,不管不顾地回以热切的吻,就像是给钟晖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钟晖是他的人,谁也不能抢,谁也抢不走。
即使是前世的自己,也不行。
杨拙近乎痴迷地凝视着钟晖的面容:桃花眼是柔和的琥珀色,泪痣缀在左眼角下,犹如羊脂白玉上一滴墨迹,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他短暂地相信了创世神的存在,相信他喜欢的人也许是神眷的艺术品。
“这才是你真实的长相么?”杨拙屈起指节划过钟晖的脸颊,轻声问道。
“对,我在地球就长这样,除了头发是染的,都是纯天然。”钟晖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答道。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小鹿乱撞。杨拙的记忆果然在冲击下复苏了,他误打误撞地选中了正确答案。只是,第一个吻勉强算事出有因,第二个吻又是源于何故呢?
杨拙捻起钟晖鬓边散落的一缕碎发仔细观察,发现浅杏色的发丝根部隐约透出一点黑色。
“很......”他斟酌着开口,“很漂亮。”
钟晖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谢谢你夸我。”
他反手一撑地面坐起身,杨拙被他一颠,跪坐进了他的腿弯里。他搂住杨拙的腰,仰起脸眨眨眼睛,想问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被他咽回腹中。
杨拙,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才亲我的吗?
不对,他理想中的告白不是这样的!告白不应该在阴冷的钟楼顶层,应该在刚煮过一锅炖菜飘着香气的公寓里,或者在放映完爱情电影的电影院门口,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再郑重地说:我喜欢你。
钟晖对浪漫的幻想非常单纯,眼下过于潦草的初吻情景让他有些泄气。他把脸埋进杨拙的颈窝,略感郁闷地说:“对不起,我想再正式一些的。”
杨拙摸了摸他柔软的浅杏色短发,问道:“正式什么?”
钟晖嘀咕道:“就是,初吻啊,告白啊,都应该有一点仪式感才对。”
杨拙微微蹙起眉头。
仪式感,仪式感?仪式?钟晖想举办什么仪式?
杨拙沉默片刻,终于想出了一个他认为可行的正确答案。
“钟晖,”他拨弄着钟晖的发梢,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跟我成亲?”
他当然没有“谈恋爱”的概念,能想到的仪式,也就只有成亲了。虽然他对这种喜庆的仪式没有任何美好的回忆,但倘若钟晖想要,他也不介意满足对方的小小愿望。
钟晖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
顺序是不是有点错乱?他们连情侣关系都没有确定,怎么就快进到要结婚了呢?
杨拙却把他迷茫的眼神理解成了拒绝,眯起凤眼自嘲似的嗤笑了一声。
“你害怕了?”他问。
“什么?”钟晖自觉没跟上杨拙的脑回路,“什么叫我害怕了?”
杨拙顿了顿,声音听不出喜怒:“害怕跟我成亲。”
他没有说出后半句威胁——就算你害怕也晚了。一旦幻象破灭,他们从虚假的小世界回到天玄大陆,钟晖再怎么想逃跑,他也不可能给钟晖这个机会了。
钟晖恍然大悟,连忙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竭力试图把不合时宜的笑意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