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这里疼?”
“就是疼……”
“好好,是不是晚上没吃饭胃不舒服?舅舅喂你喝点粥好不好?”
他摇着头,哭得愈发大声,动静终于惊扰了那鸟儿,它嘴里叼着、爪子攥着果脯肉哗啦啦飞出了窗,留下一道他身上白色羽毛的残影。
萧瑟的夜风更往窗户里涌。姜瓷被吹得颤颤地抖,捂着心口摇摇欲坠。糜岭连忙给他顺气,再不敢带他在这儿闹了,抱他上楼睡觉。他乖顺地凑在糜岭,细细地喘着气,软软润润,想要糜岭吻他再哄哄他,抬了抬头,却见糜岭微垂着眼帘,眼神在暗里浊得瞧不清楚,飘忽着,仿佛落在他脸上,又仿佛越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他怔了一怔,顺着糜岭视线的方向回过头一瞧,地上赫然一张巴掌大的小像,被风从桌下吹了下来。
他马上闭上眼睛,埋头在糜岭肩上,喃喃道:“阿岭,阿岭……”
糜岭应一声,也“小宝”地叫他。
忽然地,姜瓷想,为什么是小宝呢?所有的人都叫他“小瓷”,只有糜岭从一开始就叫他“小宝”。是因为那个心尖尖的爱么,那个人的乳名是叫“小宝”么?
回到房里,糜岭去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却好一阵儿没回来。他找到浴室,见他弯腰伏在洗手池上,一手按着右腿的伤处,那儿一条伤疤从大腿延到膝下,黑黢黢一条蜈蚣似的扭曲着。
两人相处了这些时日,虽然糜岭不避讳跛腿这件事,甚至常拿来与姜瓷开玩笑,哄他开心,但却是一直对受伤的原因三缄其口。姜瓷也知道那是他的痛处,从来不问。可是自从发现自己只是替代之后,他便有了一个念头,原本没想过要向糜岭求证,可现下忽而在心里憋得难受,便抖着嘴唇问了出来:“阿岭,你有喜欢的人是不是?你的腿也是为了那个人受伤的,是不是?”
糜岭良久不说话。周遭只水滴答答落在池子里的声音。
姜瓷身上如冰的凉。太安静太深重的夜,叫他心中慢慢腾起一阵汹汹的恐惧来,脚下退了退,要转身回房间去,然而糜岭忽然伸手拉住他,抱他到怀里,抹了他额头鬓角的冷汗,柔声说:“好宝宝,擦完了身上再回去。明天起舅舅要忙一阵子,得了空再来看你,听舅舅的话,好好休息,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