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十分刺耳,段稚知面如常色,可心中还是小怒一下:我不配你配,你最配,天仙配。
随后,段稚知敏锐捕捉到少年瞬间惨白的脸色,猛然收回手。
“督公恕罪。”暗卫叁恭敬行礼到。
霍君安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长清殿外,忽有夜鸦惊飞,只听脚步乱杂。
未等通传,已有武卫破门而入,承玉与穆成遮被反剪双臂押跪在廊下,挣脱不得。
“督公见谅,事急从权。”常兴甩开拂尘,枯枝般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醒了,特命老奴请督公...”
霍君安将茶盏重重扣在案上,“常兴公公请,本督自然不敢不去。”
他起身就走,路过躲在屏风后的暗卫叁时说到,“看好她。”
紫宸殿内。
钦天监监主青灵子正将朱砂抹在皇帝眉心。
皇帝面色苍白软软靠在床头,而王施鞅歪在御案旁,心口插着盘龙匕首,已经死了。
“陛下,督公来了。”
见霍君安来,青灵子指尖微颤,俯首在皇帝耳旁低语。
“霍卿来了,不必多礼。”皇帝的声音像破掉的风箱,低沉又嘶哑,“蛊毒可解了?”
蛊毒,这是霍君安为了听东厂制度随意找来打发皇帝的理由。
“蛊已入心,没几日可活。”霍君安说到。
“督公不必担心,臣最会解毒,督公断不会轻巧死去,大朝还需要督公。”青灵子看着霍君安的瞳孔泛着红光,细细看过他身体的每一处。
母蛊不在?还是说被他巧妙隐藏住了。
可惜不能像杀王施鞅一样,把霍君安也杀了。
这死宦官,子蛊对他不起作用,控制不了。
他一死,自然能好好搜搜长清殿,找到母蛊下落不在话下,再不济,排除一大怀疑对象也是好的。
但是不行,靖王说过要留他的。
在来的路上他就想好了,若感应不到母蛊,就把霍君安支出去,离开京都城,这样就方便用蛊来找蛊。
若蛊不在他身上,那一定也是在他长清殿中,若在,在皇宫外总是比皇宫内好行事。
总之霍君安出走对于找蛊百利无一害。
而且皇帝身上龙气重,蛊虫对他不怎么起作用,不能操控他的脑子,顶多让皇帝狂躁。
青灵子起身对皇帝躬身,“陛下,臣所说的巡粮要快快提上日程了。”
“霍卿...”皇帝坐起身,伸出手。
霍君安上前半跪在地握住皇帝的手,“在。”
“安弟...如今刚四月已然炎热不堪,青灵子起卦打算,紫微垣异动,恐今夏大旱引饥民暴动,瘟疫四起。”皇帝说两句便气虚喘气。
“陛下要臣巡粮?”霍君安多聪明,话说半句他就能明白。
皇帝艰难咽下津液,点了点头,“王施鞅已死,世家专权,朕无人可用,唯一能信便是君安了。”
“自然是听陛下安排,只是...”霍君安话锋一转,“臣一介官宦巡粮,朝堂之上怕是会...”
“无需忧心,朕封你为巡粮官,”皇帝拍拍霍君安的手,“他们敢因这事与朕叫板,那朕这个皇帝也是不用继续再当下去了...咳咳..咳咳咳。”
“是。”霍君安应下,他自进殿就看见王施鞅一众的尸体。
按理说,他该是向皇帝来告状来了,为何会死在紫宸殿?
皇帝的目的已达到,不,应是青灵子目的已达到,霍君安开口问,“王大人这是?”
“王大人固执不通,硬要逼着陛下处理督公,”青灵子说,“陛下刚痛失皇子本就悲痛欲绝,再听督公被人如此污蔑,自然心声厌恶,一刀杀了。”
怪,太怪了。
皇帝虽古怪残暴,但这副虚弱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能立马提刀杀人样子。霍君安看向皇帝,“陛下冲动了。”
皇帝摇摇头,轻笑,“早就想杀他。”
青灵子挑眉看向那几具尸体,有些后悔,心想自己还是过于谨慎了。
其实先下蛊,问问长清殿的情况再杀也不迟。
可听到王施鞅说要肃清皇宫,彻查南疆蛊毒时,青灵子立马就操纵皇帝体内的子蛊发狂,让虚弱的皇帝陷入狂暴状态,杀了这几人。
没办法,因为王施鞅真的是执拗的人,他说要彻查,非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才行。
“只是不好向王家交代。”青灵子叹气道,“可不能让陛下因此事与王家失了情谊。”
霍君安听到此话,眉头拧在一起。
王施鞅已死,王家人还能与皇帝还能讲情谊?
“只是苦了督公。”青灵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霍君安。
原来是在此处下套。
霍君安看向皇帝,“为了陛下臣自然无有不应,只是调查刘贵妃遇刺一事...”
皇帝点点头,“此事朕会交由其他人,霍卿尽早准备巡粮一事,三日后便出发。”
霍君安忽然撩袍跪地:“臣斗胆,想与陛下单独说两句体己话。”
皇帝浑浊的眼珠转向青灵子,尚未开口,青灵子已识相起身准备退出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