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瓜子好重哦,我的脖子说它撑不住了。”
唐年说着,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了玄陆离身上,扶着自己的头就要往她肩膀上放。
“我把脑袋卸下来,先放你这一会儿。”
玄陆离伸手托住她泛红的脸,柔声问道:“喝多了?”
唐年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用力地点点头,闷声应道:“嗯。”
玄陆离轻拍着她的侧脸,浅笑道:“喝多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
“我不管,我就是喝多了。”
唐年晃悠着想往另一边挪,却被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胳膊牵绊住,刚准备起身就被扽了回去。
她低头看了看手臂,又抬头看向玄陆离,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道:“你干嘛不让我走?”
“是你拉着我。”
“是吗?我不信!就是你黏住了我,胳膊都没法分开,害得我走都不会路了。”
“好,是我拉的你。”
“那你不许拉着我了!”
“你会摔倒的。”
“不会的不会的,”唐年抿着嘴,乖巧地摇摇头,“我拉着你就不会摔倒了。”
玄陆离被她缠着,却丝毫不觉恼人,不仅照单全收,还耐着性子哄道:“吃饱了吗?还要再吃一点吗?”
“不要了。”
“那上楼休息好不好?”
“嗯。”
酒后的唐年格外听话,让起身就起身,让走路就走路,只是偶尔会像丧失了独立行走能力,非要挂在玄陆离的身上,被人家半抱着才走得动路。
元明清如果清醒的话,看到她这样一定会狠狠唾弃,并大声怒骂:“诡计多端的东西!”
唐年见到自己阔别几日的床,撒开手一头砸进软乎乎的床垫里。她深吸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含着醉意笑吟吟地望着玄陆离。
“床这么大,一起来躺呀。”
玄陆离望着她天真可欺的模样,硬是将濒临决堤的欲望压入心底,小心翼翼地只坐了个床边。
“坐过来一点呀,怕我吃了你吗?”
“你醉了。”
“不可能!”唐年迷迷糊糊地摇摇头,“你都没醉,我怎么会醉?”
“我不会醉。”
“你为什么不会醉啊?”
“我有特别的解毒方法,就算中了巨毒也不会有事。”
“什么方法呀?”
“你想知道?”
“嗯嗯嗯!”唐年用力地点点头,迷离的眼神里,透着懵懵懂懂的探求。
对于她提出的要求,玄陆离总是不忍拒绝。
“那我演示给你看。”
玄陆离俯身来到唐年身边,右手顺着她的腰带摸过去,果然在腰后摸到一把折刀。
还不等唐年有所反应,她已经将刀刃展开,毫不犹豫地划在手腕上。刀刃破开皮肉,切口深可见骨,大股大股的鲜血争相喷涌而出。
唐年被眼前的一片血色惊到,酒劲儿一下子消退了大半。
她急忙脱下上衣,包在手腕上,试图堵住横流的鲜血。
“别怕,我不会死。”
玄陆离的右手被唐年紧紧按着,只能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放开吧,不会有事的。”
她甩开手腕上缠绕的衣服,用布料擦去附近的血迹。就这一会的功夫,鲜血不再随着跳动的脉搏涌出,刀口的边缘甚至已经开始愈合。
这时,慌了神的唐年才冷静下来,想起玄陆离说过的话。
“是呀,我忘了,你不会死。”
即使她已经知道对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一瞬间激起的紧张情绪却没那么容易消散。她靠在床头上,呆楞了好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玄陆离你说得对,你就是个疯子。”
玄陆离试探地伸出手,轻放在她的头上,安抚道:“抱歉,吓到你了。”
“你确实该道歉,是挺吓人的。”
这会儿玄陆离在唐年心里的形象,已经从不怕死的漂亮女人,变成了不怕死的漂亮疯女人。她侧过头,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那道刀口上。
“无论什么样的伤,你都不会死吗?”
“对。”
“你都经历过?”
“活得够久,就都能遇上。”
“最重的一次呢?”
“被从几千米高空扔下去的那次吧,不过当时幸好是落在了无人的深山里,躺在原地缓了半个月就活过来了。”
“很疼吧。”
玄陆离没想到她会心疼自己,哑然片刻才低下头,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疼啊。我是不会死,又不是没有感觉。”
她不想让唐年总想着这件事,刻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我记性不好,很多过去的事都忘了,就算疼也忘了。”
玄陆离说着,起身准备收拾溅到地上的血迹。然而她刚转过身,就被唐年拉住胳膊,一把拽回了床上。
唐年翻身将玄陆离压在身下,钳住她受伤的那只手。
残损的手腕横在两人中间,经这一下拉扯,横贯腕间的刀口又渗出血来。
玄陆离的胳膊本就纤瘦,单手握住都还有很大的富裕,现下又多了道突兀的刀口,更显得破碎不堪,似乎稍加施力便能轻易折断。
而先前的那根发圈还在。
唐年被晃动的发圈吸引,不由得想起初遇时,她也是这样盯着对方的手腕,也藏不住自己不算清白的晦涩眼神。
这一次,她不由得喉咙发紧,想要靠得更近一些。
玄陆离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悠然传来,像是神秘古老的蛊惑咒语,又像是床第之间的低声呢喃。
“阿年,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