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肇藐这话是说了出来,但越靡表面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表露。只是微信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连表情包也没有附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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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肇藐躺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看着越靡发来的消息,他大概也明白越靡想要等他回重随后再说。便熄了屏,平躺着,脑子里浮现几天后的场景,他在思考到时候该如何开口。
突然宿舍的门打开,他的舍友从门外,拿着篮球进来。只听他们嘴里说着“追女孩子就要直白点,果断点,猛烈点,不然她怎么知道她对于你是什么感觉,整天让人家猜来猜去,两个都难受。”
他这一听感觉有一部分还是有点道理,太优柔寡断不好。用付时晓的那句话来说就是: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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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年的第一天也就是次日,越靡便坐上了开往重随的高铁。
高铁上的环境比火车好得多,地方宽敞,又干净,她一个人坐在二座靠过道的D位,眼睛注视着车厢里小块显示屏上的蓝色文字。
04车厢里,她的视线中又出现了那个她熟悉的身影,这个时候正是乘客入座的时候。她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那个人的身影逐渐逼近,现在她猜也不用猜就知道那个对她穷追不舍得人不过多久,便会落座在她身旁的F座。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在她快要忘掉他的时候出现,如此准时,又让人生厌。
陈尹胤面带笑容跟她打招呼,他抬手放行李箱,越靡起身,陈尹胤以为她是要给他让座。
结果越靡伸手提着自己的东西,开始脚步往前挪。
陈尹胤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被她用力甩开。
“如果我说,我可以把易水君的那副画送给你怎么样?”
他的语气里充满对她回应如愿的笃定。
“不怎么样。”她一手提着东西,往后面的车厢方向走。
在陈尹胤的眼睛里多了分落寞的神色,他看着越靡离开的方向,越靡对他来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成了一种执念。
而在越靡看来,过去那年与他打交道,也不过只是为了打听到那幅画的来源,但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那个她要找的人迟迟不肯出现,也没人敢提起,便将原本那件事搁置许久。
她提着行李箱,背着背包,一路走到了10车厢与11车厢的中间,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一晃而过的天与林木。
每个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总是站着三四个人,基本都是无座票。她想着反正从西城到重随高铁也就四五个小时,干脆就站在那里,累了就坐在行李箱上。
高铁上一般穿来穿去的人很少,加上大部分人都低头玩着手机。
她伸手戴好羽绒服的帽子,坐在行李箱上,手里抱着背包,低头闭着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从西城中途上高铁,重随就是这趟的重点站,越靡就,算睡很久也不会错过下车。
白色羽绒服的帽子压在她乌黑色的头发上,让她整个人显得与世隔绝。她很想入睡,但脑子里时常浮现出令她感到烦躁的事情。
闭上眼睛,视线里红绿交错,越来越多的事情浮现,又有白光的交替,那一刻像是由太阳穴引起的头痛,刺激眼部。
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一片模糊和略显黄色的灯光呈现在她眼前,耳边是高铁因高速度穿过隧道与风摩擦的呼啸声。
她只好看着周围的事物,引起视觉疲惫而闭眼入睡。
那个时候高铁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车厢里人群开始流动,她的意识从睡梦中冲出来,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短短的几秒里飞快地恢复清醒。
她抬眼看着显示屏,列车已经到达重随,她起身提着行李,不紧不慢地跟着人群往外涌。
出站的楼梯上不断有人上上下下,这个时候还不算春运最繁忙的时候,自然也还称不上人满为患。
扶梯太过拥挤,她就一个人拉下拖杆,提着行李箱一路慢慢地往上走,楼梯上都是往下的人,上去的很少。
她不紧不慢地在其中逆行,除了高铁站,她站在路口打了辆计程车,重随的冬天阴着冷,风四处往人的袖口里钻。
她伸手打开计程车的门,上了车,脚都快冻僵了。南方城市不比北方,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因此南方的冬天也显得更加难熬。
坐在车上,窗户上的雾气很重,挡住了沿途的风景,但就算没挡住也是冬天一片萧条的景象。
这个时候突然电话想起,越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听电话,是孟彦打来的,电话里她说她差不多今天下午就会到重随,约好到时候在reunion咖啡馆见。
等到了老宅,她拿钥匙打开远门,院子里和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正准备打电话给姑姑,突然看见落地窗前的小圆桌上压着的一张纸条。
纸条是祖母留的,看内容大概也没有跟姑姑提起祖母她出远门去了。
她摊开纸看见上面写着:阿瑶,你母亲我呢,回重随已有数日,还未曾见过往日好友一面,如今小寒将至,我也准备去趟北疆与好友叙叙旧,不用记挂我。
越靡庆幸自己没有把回家的事给祖母说起,不然祖母或许就会取消与好友叙旧的行程。
祖母是今日刚走,刚才她从远门进来的时候,小鸟就冲到了落地窗前鼻子都快要摁在玻璃上,朝着越靡急切地摇尾巴。
等一开门,小鸟就像猛兽一般扑进她的怀里,越靡手握住它的前爪,慢慢地蹲了下来,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小鸟。
看着它,短短一两个月,虽然分离不算太久,但毕竟跟着生活这么多年了,感情很深,越靡也很想念她。
但祖母这两个月给小鸟吃得太好了,越靡抱了两次都没能将它抱起。
茶几上多了几样花和饮料,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的模样。她把行李拖进屋,就一个人拉下帽子,倒在了沙发上。直到睡到闹钟响起,其间还做了一个噩梦。
她被惊醒立马直起身,心脏一阵绞痛,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前面期末周熬夜的后遗症。
她起身房间里的空调开着制热,她穿着领口印着浅绿色花纹的淡黄色毛衣,在客厅里穿梭,小鸟跟在她身后,转来转去。
一手握着茶壶的柄,一手拿着玻璃杯,往杯子里倒着热水,那天重随的天气不怎么好,天空阴沉沉的,她拿起水杯往喝水透过玻璃看着院子里的景象,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感慨还是回家好。
喝完她就穿上羽绒服直奔咖啡馆,红遇街还是同过去一样热闹,她手揣在口袋里,脸就直往围巾上埋,戴着帽子,开始慢跑式地奔向咖啡馆。
一推开咖啡馆的门就有一股热气袭来,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咖啡馆里的人坐得很散,她顺势挑了个最偏的位置坐下,按照孟彦的口味点了两杯,她坐在位置上,四处观察着咖啡馆里的一切,突然发现这几个月里它居然没发生什么变化。
重随的冬天,外面的树的枝干上没留下一片叶子,孤零零的站在深冬的大风里,这里不下雪也很少出太阳。
所以说重随的冬天总是很压抑的,起码对于中学时代的他们来说是这样,没什么特别的人风景。
但如今,越靡看着窗外的枯树群,也并不觉得晦涩难看。
不过一会孟彦就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下和越靡说话,等越靡发现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
“诶,越女士你这胆量也该练一练了,怎么这么经不起吓啊……不错嘛,这么久不见,你还记得我爱喝什么。”孟彦看着她,脸上浮起计谋得逞的笑容。
“才两个月,又不是一辈子,我记性这么好,除非我讨厌,根本忘不掉。”她右手在咖啡杯的杯柄上摩挲,眼眸低垂,看着咖啡杯里好像有什么心事,说完又立即抬眸。
“看样子你最近肯定是遇到烦心事了,对吧?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帮你把把脉。”孟彦一副老中医的作态,眼睛盯着越靡心不在焉的神情,这是她很少能从她身上看到的。
“没事,可能这几天刚过完期末周,心情还没调整过来。”越靡摇摇头顺势喝了口杯子里的咖啡。
“真没事儿?我可听付时晓说张肇藐这几天淡淡的,本来我还以为只不过是他有点萎靡罢了,结果现在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回了重随就离处理你们俩的事更近一步了吧。”孟彦说得头头是道。
这时越靡抬起手,食指轻挑“看,外面下雨了。”
孟彦顺着她手指望去,天空开始变得灰暗,衬得空气冷冽,她知道很多事情越靡没法跟另一个人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