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美丽而信仰虔诚。虔诚但极端不幸。
她是白子(albino)。白化症使她体内缺乏色素。瞳孔呈现橙色、毛发与皮肤呈现白色。
欠缺免疫机能,即使小伤也足以致命。
体弱多病的她,是白子,也是被虐灵媒体质。
只要有‘魔’靠近就会显现出灵障。对于圣堂教会来说,是非常有效率的恶魔探查机。
在青春期之后,她就被带到这里来。
一间教会所拥有的地窖里。如果她伤势过重,教会会为了延长白子这种高价值、高稀有度的武器的使用寿命,将她放在地窖的牢狱里。冷冰冰的泥土地上面,绘制了精密的魔法阵。每旦发动,就能够产生治愈、疗伤的功效。
她想,她还是信的。
她相信上主会指引她走向一条称义的路。
她相信祂是那慈爱伟大的神──在祂,只有公义和正直。跟随祂、听祂的呼唤,一生便可以走在正路上。
所以她一直在忍耐。即使灵障使她痛苦不堪、即使一年四季鼻子里都能嗅到消毒水的味道、味觉丧失、双脚不良于行、右眼球因一次意外完全腐败……。她仍然是努力地、试图让自己去信。
如果没有遇见那一个男人的话。
她一定会继续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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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某月。
23岁的卫宫切嗣接到了一个简单到不可置信的主线任务。
“……取走一件评价E+以上的隶属于圣堂教会的诅咒物品或圣遗物,拿到二手市场贩售?”
他刁着烟,一脸怀疑的重复,“就这么简单吗。大神。”
怎么想都觉得事有蹊跷。
大神语气慵懒的解释,明显兴趣缺缺,“你以为每一个穿越成‘卫宫切嗣’的穿越者,都跟你一样:15岁杠上圣堂教会,19岁重创时钟塔?”
“哦,”切嗣一点就通,“所以祢设定这个任务,是为了确保每一个参赛者杠上圣堂教会?”
“不然呢。”大神的主线任务果然满肚子坏水。
“我心领了。”切嗣确认任务的恶劣程度,反而放心不少,“这就去办。”
别的穿越者听见‘要杠上圣堂教会’可能会哭天喊地、理智线彻底断裂。但对切嗣来说,圣堂教会根本不可能会为了一个E+的诅咒物或圣遗物与‘魔术师杀手’公开叫板。
──顶多下次发工作让我接的时候,酬劳支付少一点吧。
切嗣懒洋洋的抓一抓后脑杓。
大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踪影。这一次的任务,通关难度零。刺激度零。看点也是零。切嗣猜,大神恐怕围观其他穿越者的苦逼人生去了。
──所以我过的爽一点,就不会有一个无聊家伙老是在偷窥了吗。
切嗣没心没肺的吐槽。不消几个钟头时间,他入侵了一个圣堂教会乡下的破旧仓库。石砖地底下的地窖,根据情报,是有存放一些‘普通人不能接触的保管物品’的。
“……先生,您是、外面进来的人吗?”
切嗣刚打昏了仓库的守门人,拿起一把生锈的枪(spear)在手上把玩。就听见一种非常微弱的女性嗓音,朝他搭话。
“谁?”
切嗣戒备。他应该都把守卫全打晕了才对?
他四处张望。
几秒钟后,才注意到,老旧地窖的尽头,一间铁制的牢房里面,有个浑身雪白的女人摊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上半身,与他的视线对上。
“先生……您不是、这里的人、吗。”
女人是白子。
切嗣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遇见白化症患者。
白化症患者,俗称白子。白子在型月世界的设定中颇不友好。天杀的灵媒被虐体质,搞的像是性工具服务读者一样不说。没能获得教会庇佑的白子,恐怕会因恶灵缠身、痛苦的死亡;但若被教会给相中,又只能被当作触探恶灵的工具,利用到死。
“先生,”趴在地板上的女人,没有给切嗣感情复杂的时间,“您能……带我出去吗。”
“什么?”切嗣皱眉。
“我偷听到、他们说话……,说,我下一次、可能就真的会死了,”女人乞求道,“您能、带我出去吗?”
“如果离开这个魔法阵,”切嗣没有感情的说,“妳也会死。”
“不会的,”仅剩下左眼的女性疲惫的笑了,“我不会……立刻死的。他们说,肺部纤维化、需要……几天的时间。”
有泪珠从她的脸上落下。但她的嘴角却是往上勾起。
“我会能有、几天时间。您能让我……再看一眼,故乡的雏菊花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