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工的太太杨姐不到四十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博士学位,现在是北京一所大学的副教授。她戴着眼镜,素面朝天,话语里温柔又睿智,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幽默感。
忆芝把池边的小毛巾叠成韩式汗蒸的羊角巾,给几个小孩戴在头上,孩子们笑着游开了。
“那您技术上肯定不比吕工差。”见到能力强的女性,她是真的仰慕,话也说得由衷。
“嗯。”杨姐也不谦虚,“我选了教书这条路。也不错,没老吕那么忙,单位和家里都不耽误。”
刘助理的太太说话更风趣,话里话外我们家老刘,给足了刘助理面子。一想到刘助理在家,肯定被太太调理得乖巧听话,没事就围着围裙给老婆做菜,忆芝忍不住想笑。
两位姐都看着自己的老公,聊着聊着,却不约而同地说到了靳明。
刘太太喝了口橙汁,随手把杯子搁在池边,“听我们家老刘说,靳总在MIT那几年,基本没玩过,学分修完了就去旁听,工科商科双学位一块拿。”
杨姐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公司起步,挖老吕那会儿,我还特意看过算法模块。本来以为是有行业大拿帮着打的底,没想到全是靳总和白屿晨两个人,自己攒出来的。”
她笑着叹了口气,“外面人看着,只觉得是家底好,走哪儿都顺。可真要论熬夜敲代码,跑测试,靳总那时候比谁都狠。”
她们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平常叙旧,没有半点夸张的语气。
但每一句,都悄悄把一些藏在光鲜背后的东西,铺到了忆芝面前。
她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手指拨了拨水面的波纹,抬眼看他。
他靠在池边,和别人聊着天,笑得懒洋洋的。
可眉眼里,那一点不动声色的心不在焉,早就出卖了他。
周围人说的什么,靳明大概都能对得上,可心思全在她身上
她趴在池边叠毛巾,给几个孩子戴上,笑得眼睛弯弯的,头发被水汽蹭得贴在颈边。
每一个动作,都牵得他走神。
吕工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只听见一句“是不是啊,靳总?”
靳明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旁边一阵哄笑,甚至有人打趣,“录下来了没有?靳总自己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他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年终奖加码的话题,只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顺着水游了两下,到她这边来。她一看他过来了,神色稍微收了点,表情有点拘谨。
他靠近她,半是撒娇半是赖着,“热得不行,给我也叠个头巾呗。”
她笑着瞪他,轻推了他肩膀一下,“一边儿去,你那脑袋哪塞得进去?”
“那你帮我试试。”他凑得更近了,巴巴地哄她。
杨姐笑着瞥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带着点调侃,“靳总今天状态不错啊。”
“嗯。”他还看着她,眉眼弯弯,“水温合适。”
忆芝忍不住翘了下嘴角,往旁边挪开一点距离,他又慢吞吞地靠了过来,手在水下,偷偷蹭了蹭她腰侧。
她捞了点水泼到他脸上,小声警告,“别闹,大家都看着呢。”
他原本窝在她身侧,可忽然撑着池边的石头站起来。
温泉水不深,他高高站着,水线刚到他腰下,露出一截精瘦结实的腹肌和人鱼线,水珠顺着小麦色的皮肤往下淌。
他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像是刚才只是下意识地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下意识个鬼。
周围有人在笑、在说话,但她却觉得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变远了,只听得见自己突然提起来的心跳。
她赶紧别开了脸,耳根却泛了红。
他坐到池边,手肘搭在膝盖上,俯身朝她看。表情倒是一派淡定,好像刚才完全只是为了透口气。
她故意不看他,他却一直盯着她,像是在等她忍不住偷瞄过来。
直到她终于又抬头,他才挑衅似的歪了下头,好像在问,“好看吗?”。
她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抬手把水泼向他,“你给我等着。”
他躲闪不及,被泼了一头,水珠顺着短短的发茬落下来。他随意地一甩脑袋,笑得畅快,整个人往前探了探,按着她的发顶揉了两下,顺便还故意捏了捏她的丸子头,像是在认真研究是怎么绕起来的。
忆芝拍了他手背一下,转过头去,不看他。
温泉池中央,几个孩子顶着她叠的羊角毛巾在水里瞎扑腾,样子滑稽又可爱。
她盯着那几只小脑瓜看了半晌,还是拽过一条新的,转过身,给他也叠了一个。
她叠得很认真,一边卷一边抬头看他,“戴上可不许摘下来啊。”
他配合地点点头,一脸跃跃欲试。
她叠好,朝他勾勾手指,他果然乖乖低头。脸和她贴得很近,热气在两人中间缠绕。她的手指擦过他鬓角,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
靳明眉眼柔软,唇角微翘,乖得像是在等她奖励。她盯着他,心里“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念头浮了上来。
他似乎察觉到了,嘴角弯得更深,指尖在她肩膀上刮了下。
忆芝回过神来,耳根一热,连忙伸手把毛巾扣到他头上,故作轻松地打趣,“靳总少熬点夜吧,再熬就英年早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