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院的路上,忆芝碰见了刘太太。对方问她住几号院,还笑着说要给她送几片面膜。
她道了谢,回到自己的小院。
解开头发换掉白天的衣服,裹上酒店提供的浴袍,一切安静得不像话。
她其实不困,心里总像挂着一根弦,轻轻地颤着。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拉开抽屉看看,又合上。打开电视,换了几个频道,又关上。
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最后干脆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角落里的温泉池蒸腾着雾气,在夜色下化作一片缥缈的光影。她站在池边,伸脚拨了拨水面,水纹一圈圈荡开去。
转过身,走到那棵枫树下,仰头想分辨出是什么品种。
风一吹,一片叶子飘落了下来,她伸手去接,眼看就要接到了,叶子却从她指尖倏地滑开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那一排金钟柏。
金钟柏的另一边,就是靳明的小院。可那里依然暗着灯,他还没回来。
她想起他散席时说要去游泳时那种不耐烦的表情。
他这一整天,明明是来团建休息的,却到处笑着打招呼,敬酒,逗孩子,哄员工。
她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从来没真正轻松过。
之前每次见面,他总是围着她打转。她高兴了就逗他,不高兴了就怼他。
可他呢,永远笑眯眯的,从不恼,也从不推开她。
而今晚,他可能是真的累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该对他好点。
不是因为负疚,而是因为,她也有点想陪着他了。
手指在浴袍边缘攥了攥,心跳有点快。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确认他没事,顺便……陪他坐一会儿也好。
可是刘太太说要来找她,不好让人白跑一趟。
她正两难着,院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一定是刘太太来了。她赶紧应了声:
“进来呀,门没锁……”
院门被推开又合上。
院子里灯光幽暗。他们一个站在枫树下,一个站在院门口,谁都没动。
她穿着酒店的浴袍,尺寸大了些,领口微敞,隐约露出锁骨。
头发披下来,脸上带着点水汽和光,整个人松松软软的,安静又漂亮。
靳明站在门口。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凝固了。
他本来不是这样打算的。
一整天,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体面地和她道晚安。
可在泳池边,他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她来了的那一瞬间。
他真的……高兴疯了。
可来的人不是她,是又一个试图靠近他的人,是他这些年里见过无数次的那种人。
而她,从来没有试图套住他,她甚至一直在退。
可他早就无路可退了。
又一片树叶旋转着飘落,擦过她的额头。忆芝下意识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他已经到了她身前,抬起手,捧住她的脸,低头轻轻抵着她额角。
“你怎么不来找我?”他呼吸滚烫,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丝不满。
她的眼睛倏地睁大了,终于听懂了。他那点别扭的躁气,不是不耐烦,是在等她哄。
她摸了摸他的脸,指尖扫过他泛红的眼底,笑了,
“你多大人了,想要又不好好说?”
一挨她数落,他的气息马上软了几分,看起来,是真的委屈。
她踮起脚,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笑,“给你赔不是,行不行?”
那一刻,他脑子里的弦发出“铮”的一声。
什么理智,什么克制,什么体面,全塌了。
他一把把她按进怀里,低下头,狠狠吻住她。嘴唇碾着她的,带着点急促,牙齿轻轻叼着她的下唇,像是怎么也不够似的。
手臂牢牢抱紧她,掌心贴着她的背,一点一点地摩挲,像是确认她是真的。不是他喝醉后的幻觉,也不是一场他肖想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梦。
她踮着脚,圈着他的脖子,轻轻吻着他。从心脏到指尖,每一寸都柔软下来,熨进他的怀里。
他抱紧她,几乎是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吻着她往屋里走。
四柱大床的帷幔垂下来,只掀开一个角,像是悄悄等着他们。
他把她轻轻放进床里,自己也掀开帷幔钻进去,把她整个包在怀里。
他一寸一寸吻她,从额头到眉心,从鼻尖到唇角。每一个吻都又温柔又贪婪,像是怕弄疼她,又舍不得放开。直到吻到她气息微颤,他才松开一点,额头抵着她,蹭了蹭。
她一双手圈着他,轻轻揉着他还带着水汽的头发,睁开眼睛,看着他。
“你以后会不会好好说?”
她笑着,眼睛里好像藏着温泉水,软软的,要把他溺死。
他整个人埋进她肩颈,嗓音暗哑,“你别这么看我,我真怕我忍不住。”
她亲了亲他耳朵,小声笑,“那就别忍。”
他额头抵着她锁骨,重重呼吸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封住她的唇,一边吻,一边解开她腰间的衣带。
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再压抑什么。
……
忆芝微微皱着眉,浅浅喘息着,被他吻得发抖。他低头,温柔地亲她的眼睛,动作一点点缓下来。
她睁开眼睛。他眼底有翻滚的情欲,还有比情欲更汹涌的什么东西。她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滚下来,落进他捧着她脸的指缝里。
他马上慌了,吻落得细细密密,“弄疼了?”他的气息同样不稳,见她哭,他有些不知所措。
她摇头,抱紧他,声音颤着,却带着温柔的笑,
“没有,我很喜欢。”
他紧紧抱着她,低声哄她,“喜欢什么?告诉我。”
她看着他,湿漉漉的眼里像盛着月光,声音断断续续,却一字一句,敲进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