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冲冲地跑出屋子,结果刚一开门,差点跟谢迎撞了个满怀。
“嘶。”温祈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捂着险些罹难的额头,仰头丢了个谴责的眼神,“侯爷,您还有大早上蹲别人门口的习惯呢?”
谢迎看着她的样子,莫名有些理亏,面上倒还是摆足了侯爷的架子,负手傲然道:“日上三竿才起,竟还有理了。”
温祈听得有些懵,越过他的肩头,瞄了眼地平线上刚冒出头来的太阳,一脸迷惑地眨了眨眼,看着谢迎,真心实意地关切道:“侯爷,您没事吧?”
谢迎被她盯得有些尴尬,掩饰性地干咳两声,随即岔开话题:“昨日你说的办法,可想到了?”
“那是自然!”温祈自信点头,“昨夜我夜观星象,偶有所感。果不其然,半夜便得仙人托梦,告知一条能让哑巴说话的妙计!”
“……梦来的?”谢迎言简意赅地总结,语气里或多或少带了点无语。
温祈没办法暴露系统的存在,神神鬼鬼的说法就更不靠谱,毕竟谢迎又不是傻子。
她只能赧然一笑:“其实是我幼年从古籍上看来的。哪本书我忘了,但是包靠谱的。”
“古籍?”谢迎怀疑更甚,拧着眉头,颇为难以置信地追问,“你话本上的字都认不全,还能看懂古籍?”
温祈:“……”
笑容消失。
过分了啊喂!隔了千八百年的文化差异,文盲点怎么了吗?!
“侯爷,总之管用就够了。”她直接放弃解释,“若实在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我当着您的面,打个样出来。”
她说着,绕开谢迎,抬手指了指院外的竹林小径:“给我半个时辰,侯爷。”
“你在此地先不要走动,等我取几根竹子来。”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
温祈满脸匪夷所思,盯着手边那一堆奇形怪状,但唯独不像哨子的东西,把小刀重重往桌面上一拍,最终得出结论:“刀钝了。”
承钊在旁边几度欲言又止,委屈巴巴地挤出来一句:“我的刀,削铁如泥。”
谢迎倒是难得没有冷嘲热讽,随手拈起一块废品,观摩半晌:“你要做竹哨?”
温祈闻言两眼一亮:“不算是,但也差不多吧!”既然他能认出来,也就说明自己手工活其实也没有多差吧。
她刚重新找回了点自信,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谢迎坦然摇头:“看不出来。”
“但你挨个试了下能不能吹响,想来也只有竹哨了。”
温祈:“……”
那你可真是个观察细致的机灵鬼啊!你行你上啊!
没等她回怼,谢迎已经兀自挑了结实粗壮的竹制,低头削了起来。那柄刀在他指间灵巧至极,雪亮刀身如蝶翼般来回翻飞着。
随着碎屑洋洋洒洒地飘落,一只形制精巧的竹哨逐渐成型。
温祈:???
不是,你真会啊?!
“然后呢?”谢迎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温祈盯着他低垂的眼睫,还有握着柳叶刀的修长手指,愣愣地出着神,好半天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啊?叫我?”
“你的办法。”谢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掸去指间残留的碎屑,“不是与竹哨还有所不同吗?”
温祈这回听明白了,脸侧微微有些发烫,连忙核对着脑袋里的图纸,将细节与谢迎说清。
谢迎逐一对照调整,待到最终成型,还特意用帕子细细抹去表面的毛刺。
倒是比温祈想象得还要细心一点。
注意到她的微微愣怔,谢迎动作一顿:“不能吗?不是要放进喉咙里?”
“……没,是侯爷考虑周到。”温祈摇了摇头,接过他刚打磨好,尚且带着体温残留的颡叫子,“小安应当醒了吧?”
“醒了,在照料陈巧书呢。”承钊开口答道,“就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看样子昨天受的刺激不小。”
“没关系,我先去看看,等合适的时候再问。”温祈起身,刚走出去几步,又停下来转头看向谢迎,“侯爷同去么?”
谢迎坐在那里没动,手里把玩着那柄柳叶刀,摇头婉拒:“都是女眷,我去不合适。”
他不去,承钊自然也不会擅自离开。
温祈并不勉强,独自离了竹院轩,往倒座房那边走。
谢迎目光深邃地审视着她的背影,指腹轻轻摩挲着刀刃,突然问道:“你说她有几分可信?”
承钊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应声:“依我看来……阿愿姑娘留在侯爷身边的原因,倒或许是真的。”
谢迎垂眸沉默片刻。
“查。”
他手指随意一弹,柳叶刀便被抛飞出去,划过一段弧线,歘地轻松嵌入石桌桌面,竖直地杵在那里。
刀身闪烁着寒芒,映照出他阴晴不定的侧脸。
“把温梁和他的独女查个底儿掉。我要知道京中的温家阿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