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嗓子眼里硬抠出来的。
陆小川咽了口唾沫,系统给他的胆子在那眼神下几乎消散殆尽,但他知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你喉间的伤!他划开你的喉咙,却避开了所有主脉!”
“还有镇魔渊——”
他猛地抓住江无尘的手腕,
“那地方魔气冲天,根本就是他特意送你去修炼的!”
玄霄真君猛地抬头,星盘残片在掌心发烫,喉间突然泛起苦涩。
“不可能……”
江无尘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光滑的疤痕,
“他说我恶心……说我是畜生……”
“他是故意的!”
陆小川几乎是喊出来的,
“你以为仙门大会上那道剑气为什么偏了三寸?”
“你以为镇魔渊的禁制为什么刚好留了条缝?他甚至——”
他忽然哽住,想起苏钰遥抱着猫在天权峰发疯的模样,
“他知道那残魂定不会让你死了的!!!”
废墟中响起一声细微的“咔嚓”。
玄霄真君低头,看见自己捏碎了最后一块星盘残片。
原来师弟那些暴戾乖张的表象下,藏着这样的用心——用最狠的局,送最恨的人去最广阔的天地。
“他……”
江无尘的声音突然破碎,像被山洪冲垮的石桥,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他是苏钰遥啊!”
陆小川急得直哭,
“那疯子连‘护短’两个字都要咬碎了混着血咽下去!”
“他怕你不肯走,怕仙门百家容不得你,更怕……”
他忽然噤声。废墟的风卷起苏钰遥的衣角,上面还沾着江无尘的血。
有些话不必说透——苏钰遥怕的,是江无尘眼中那一如他当年的光,会从此熄灭。
玄霄真君忽然上前,按住江无尘的肩膀。
他的掌心传来对方剧烈的颤抖,像一头被剥了爪牙的困兽。
“钰遥他……”
玄霄的声音低沉,
“从小就爱用最尖的刺,裹住最软的腹。”
“他当年在春满楼烧的那把火,明明留了生路,却偏要做出赶尽杀绝的模样。”
江无尘猛地抬头,对上玄霄那双染着暮色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镇魔渊底,那道穿透魔气的剑光——确实偏了,偏得精准而刻意,像算准了他会被魔尊残魂救下。
“他送你入魔,”
玄霄轻轻叹气,
“却在你剑上刻了七十二道镇魔纹。”
“他知道你会恨他,却还是要做这个恶人。”
金雨的余温渐渐消散,魔域的风带来一丝久违的凉意。
“我……”
他的指尖抚过颈间疤痕,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我该恨他的。”
陆小川不敢说话,只能看着他。
江无尘的魔纹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像极了苏钰遥眼尾那抹若隐若现的红。
“可我……”
江无尘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宁愿他真的恨我。”
玄霄真君转身望向魔域地平线,那里正涌起新的魔云。
他知道,有些债注定要用一生来还,有些真相注定要在鲜血里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