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死了。
但没死透。
婚后独自回门的陆杳,躲在轿子中哭晕了过去。
再睁眼。
一双杏眸中带了三分犀利。
陆杳感到脸上温热的湿润,下意识的抬手擦掉,朦胧的眼逐渐清明。
此时的她,坐在四四方方狭小的空间中,身上是宽袖衣裙,头上传来点点珠翠碰撞的声响。
好不容易清醒些,正疑惑自己身在何处,耳边传来女子窸窸窣窣的哭啼声。
声音细软绵长,似远似近,悠悠不断,对长期缺觉少眠的她来说极为头疼。
刚想出声骂两句,还没开口便听见哭声小了些。
带着抽泣怯懦,小心翼翼的问她:“你是谁?”
陆杳蹙眉反问:“你又是谁?”
左右张望,可面前昏黑,看不清问话的人。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是陆杳,你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体里面?”
陆杳伸手探了探,面前的一方帘子,跌跌撞撞的,这不是车内而是轿子!意识到什么的陆杳抬手掀开帘子,外面天色昏暗,行人匆匆,但还是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衣着,着装古朴,短衣长衫。
或小贩吆喝叫卖,或垂髫小儿哭闹,或马夫策马。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女子的声音中带着点沙哑,见陆杳不说话,小声追问起来。
反应过来的陆杳才意识到和她对话的人,不是狭小空间中的人,也不是外面传进来的声音。
而是在她是脑海中。
轿子颠簸,陆杳一个没坐稳,磕碰到了轿身,细微的疼痛传来。
这不是梦?!!
说话的人自称是陆杳,那她是谁?
被绑架了?不可能,没人敢动她。
DID发作?自己小时候受的刺激,应该达不到人格分裂啊。
最后一个离谱的答案,死了,附身在了一个不知道朝代不知道身份的女子身上。
荒诞,又十分有趣。
着实有趣。
一下子让陆杳来了兴趣。
女子见陆杳秀眉紧蹙,更不敢开口询问,就连追问的声音也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如同蚊子,若非是存在于脑海意识,只怕是听不见一点。
陆杳抿了抿嘴,嘴角勾勒,饶有兴趣的回答,“我也叫陆杳,至于你另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不过,我会想办法将身体的掌控权还给你。”
“不,我不要。我不想回去。我不要......”
陆杳的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女子,又引得她抽泣起来,极为抗拒的推拒。
“别哭啊。”听着哭声,吵的陆杳实在头疼,“够了,不准哭!陆...杳...”
她和自己同名,说的话像是在骂自己一样。“你有小名吗?”
女子被吓到了,连忙止声。
听见陆杳的询问,虽不解,却还是老实回答,“祖母唤我幺幺。”
“好,幺幺,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想要这副身体,为什么不想回去?还有,回去,是回哪里?”陆杳带着哄人的语气开口。
陆杳玩世不恭的性子,虽然让她对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感到有趣,可不代表她就不想一直被困于此。搞清楚前因后果,才方便行事。
幺幺顿了顿,良久才说清了来由,话语间满是心酸。
原来,陆幺幺是这盛京城中一户有钱人家的女儿。
但爹娘早死,留下万贯家产,以及她这个孤女和身体孱弱祖母。
为了保护陆家家业和年幼的陆幺幺,陆老夫人无奈之下将产业都交给了庶子陆奉学暂为看管,全心辅佐陆幺幺长大成人,只是身体孱弱,久病于榻,宅中琐事,陆家产业都交给了陆杳的二叔陆奉学打理。
陆老夫人本想等陆幺幺及笄之后,便让陆奉学将家业都交到她手中,只是狼子野心的陆奉学怎肯交出到嘴的鸭子。
一方面暗中软囚禁陆老夫人和幺幺,阻止他们与外界接触,一面结交达官显贵,巩固自己的权利地位,让盛京城忘了当年的掌权之人,更忘了陆家宅子深处还有两个无依无靠之人。
这个朝代,重农轻商,世家大夫,达官显贵,高门官宦怎么瞧得上普通商贾呢?
商贾之家想要攀附权贵,结亲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便打算将女儿嫁给宣德候府的小侯爷,嫁妆尽归宣德候府,只求为儿子某份差事。
若侯府还是当年的侯府,定然不会与他们结亲,可如今的侯府,落魄了。亏空多年德候府已经掏不出银子了,要不是连钱庄的银子都借不到了,又怎么会同意和陆家结亲?
陆奉学是打算将自己的亲女儿嫁过去的,只是亲生女儿极力反抗,又想起大宅院中的陆幺幺,这才两相合计,偷龙转凤把陆幺幺嫁了出去。
一方面除掉了眼中刺,另一方面还能给他搏个好名声。
而陆幺幺为了祖母早些年的病症愈发严重,尤其是近期病症加重,已是时常昏迷不醒的状态。
为了拿回一点家业,以及挣脱不了陆奉学的威胁才不得不同意。
至于陆幺幺现在为何不愿回侯府,不想重掌身躯。
皆是因为不想面对侯府的冷漠,以及陆奉学的欺骗。
原本承诺交还一些陆家曾经的产业以及陆家老宅,不仅没给,还在今日回门之时躲着不见人。
说好的给祖母找郎中,不仅没找,还不让陆幺幺见老夫人。一想到老夫人身体愈发严重,陆幺幺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