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李绍清那人出了名的厉害?"苏砚皱眉,"你与他夫人走得太近,怕是要惹麻烦。"
"我与林燕自幼相识。"阮九思将诗集收好,"昨日偶遇,不过叙旧罢了。"
"自幼相识?"苏砚若有所思,"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李绍清今早发了好大的脾气,练兵时差点把亲兵骂哭。"苏砚摇头,"李绍清,怕是吃醋了。"
阮九思手一抖,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深色。他望着那团墨迹,想起昨日林燕落寞的神情,突然有些心疼。那个总是安静温柔的女孩,嫁入将军府后,似乎过得并不开心。
"九思?"苏砚见他走神,"你不会......"
"我明日要去将军府拜访。"阮九思突然开口。
"什么?"苏砚震惊,"你疯了?现在去将军府,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我以故人身份拜访,他总不能把我赶出来。"阮九思语气平静,"我想去看看她。"
苏砚看着好友坚定的眼神,无奈叹气:"罢了,你若执意如此,我只能祝你好运。"
第二日,阮九思身着淡青色长衫,带着亲手写的字画来到将军府。门房通报后,他在会客厅等了许久,才见李绍清沉着脸进来。
"阮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李绍清语气不善。
阮九思起身行礼,神态从容:"久闻将军府藏书丰富,在下特来求借几本书。"
李绍清冷笑:"阮公子堂堂江南才子,会缺书看?"
"将军误会了。"阮九思将字画奉上,"这是在下近日所作,还望将军指点。"
李绍清接过字画,目光扫过行云流水的字迹,心中暗暗惊叹。他将字画放在桌上,语气依旧冷淡:"书房在东厢房,自己去挑。"
阮九思道谢后,在丫鬟带领下去了书房。李绍清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他当然知道阮九思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不能真的将人赶出去,只能在心中暗骂。
绣房内,银针穿梭在月白色缎面间,林燕的动作却愈发迟缓。窗外忽传来门房通报声,她捏着丝线的指尖微微一颤——是阮九思求见。
"姑娘,阮公子说是来借阅古籍。"翠红掀起湘妃竹帘,"可要奴婢引他去花厅?"
林燕望着绣架上未完成的并蒂莲纹样,胭脂红的丝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她将银针别进绣绷,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你去回他,就说我在将军府一切安好,不必挂怀。往后......也不必再来了。若真有需要,我自会派人去书院寻他。"
翠红欲言又止,终究福了福身退下。绣房重归寂静,唯有铜漏滴答作响。
花厅里,阮九思握着《齐民要术》的指节泛白。翠红转述的话语还萦绕在耳畔,他望着案头那幅未题款的山水画卷,宣纸上的墨色仿佛都凝结成霜。画中青山隐隐,原是照着林燕最爱的江南水乡所绘。
"公子?"书童阿灿小声提醒,"将军府的人问是否要将书册带回。"
阮九思将古籍推回紫檀木桌,素白的袖口扫过砚台边缘:"替我谢过将军,就说改日再专程登门。"
待阮九思的身影消失在朱漆门外,李绍清把玩着手中的鎏金扳指,目光扫过管家递来的礼单。当看到"山水画卷,已退回"几个字时,他突然将礼单狠狠摔在地上:"倒是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