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罩铁布衫,练那玩意儿干啥?”
“保卫地球?您……这……不是挂错号了兄弟?”
“没挂错号哇……那……我瞧你这也妹紫啊?”
“啊?就手和脸不紫,其他地方都是紫的是吧。”
“来,掀开衣服让我看看。”
“啊,没事,秋衣掉色儿。”
“下次买贵点的,也别买紫色儿的了,怪吓人的。”
“我就不给你开药了哈,下一个……”
“噗——”姜南乐了:“这医生还真是……”
他看向夏迟,夏迟却意外的没有回应,死死盯着诊室门口的LED显示屏。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竟像丢了魂一样。
【赵……子……慧……】
夏迟在心里念着。
他念得十分拗口,明明就三个字,却在他唇齿间跋涉得分外艰难,仿佛不是在念一个名字,而是在用血肉之躯丈量一道深渊。
【赵……子……慧……赵……子……慧……赵……子……慧……】
一遍又一遍,他执拗的着重复着这个咒语般的名字。
如同婴儿牙牙学语,每个音节都透着生涩的惶恐和茫然。
姜南感觉十分不妙,他好像听见了夏迟的心跳声。
眼前的夏迟陌生得可怕,他直挺挺杵在那儿,身上那种不着调的懒散消失,满脑子荒诞不经的噪音停歇,活似个被雨淋湿的纸人,单薄得下一秒就要被穿堂风吹散。
“怎么了?”
姜南走到显示屏前,屏幕上滚动着坐诊医生的信息:
赵子慧——副主任医师
当前就诊:025号
“你……认识她?”
姜南担忧地望着夏迟。
夏迟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眼神涣散得可怕,瞳孔像是蒙上一层灰,明明看着姜南的,却又仿佛穿透了他,望向某个遥远又恐惧的所在。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夏迟,怎么了?”
夏迟默默低下头,手指掐算起来,脸色越来越白。
【年柱丁巳,主年幼丧亲,陷困厄不坠,书灯映雪终成良医。】
【月柱己酉,土埋金钗,十六岁红鸾心动产子,然酉金破卯,骨肉分离。】
【日坐寅木,悬壶济世,以万千功德,抵一桩孽债。】
这是……赵子慧的命格?
不知道夏迟为什么要算这个。
十六岁红鸾心动产子,而后骨肉分离?
是把孩子送人了?
难怪要以万千功德,抵一桩孽债……
赵子慧……
姜南忍不住朝诊室看了一眼,电脑后坐着个四十将近的女子,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眉心几道川字纹路,脸颊微微凹陷,透着几分麻木的倦色。
想不到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医生,竟然还有如此不堪回首的过往。
赵医生朝门外叫号:“下一位,26号,杜英花。”
无人应答。
又喊了几次,赵医生微微蹙起眉头,手中笔帽“咔哒”一声合上,皮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姜南看见夏迟的肩胛骨骤然绷紧,掐算的手指握成拳头,指节泛白。
【丙午大运,朱雀泣血,当遇弃子。】
!!!
赵医生走出诊室的那一瞬,夏迟整个人猛地一颤,像是被火烫着似的,仓皇转身。
留给医生一个唐突的背影。
赵医生有些错愕,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发什么神经,目光在夏迟和姜南身上迂回几趟,最后停留在长椅上打盹的老大娘身上。
“杜英花……杜英花……”
杜英花呼噜声恍若雷响,赵医生不得不走过去推醒她。
行走间的风擦过夏迟的手背,夏迟的心就这么狂跳起来。
【嘭嗵嘭嗵嘭嗵……】
一抹刺眼的白掠过眼角,那人停在他跟前,弯下腰推攘熟睡的老人,乌黑的发辫从瘦削的肩膀滑落。
所有朦胧的幻想骤然具象,万千辛酸在血脉中奔涌交汇。夏迟喉咙发紧,浑身血液涌向心口,撞得心脏生疼。
仿佛被某种求生本能驱使,夏迟感到一阵濒死般的窒息。他踉跄着转身,跌跌撞撞逃离这个令他血肉模糊的地方。
“夏迟——”
姜南急忙追上前去,穿过回廊辗转至大厅,终于在大门口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夏迟恍然如初醒,发现拽住自己的是姜南,陡然裂开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啊?姜老师你还没走啊?”
姜南:“……”
姜南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夏迟的笑容天真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嘴角高高翘起,可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可怕,仿佛所有光亮都被抽离,只剩下一个不合时宜的面具挂在脸上。
夏迟冲他晃了晃手:“姜老师,导演助理应该在大门外等着你呢。我可得赶回原剧组蹭盒饭去了,拜拜了您嘞!”
他像只兔子一溜烟跑远了。
******
【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过,程西来是个变态啊!!!】
夏迟上妆的时候才拿到剧本,知道自己要在罗剑的谍战剧里出演的角色,是反派手下的打手小弟。
平时负责站在反派旁边摇旗呐喊充当走狗,与姜南的对手戏有一场相当重要,那便是在姜南所饰演的卧底朝阳被叛徒出卖关进大牢时,将他花式吊打。
【我?吊打姜南?】
【开局就给上这种强度吗?】
【老天爷你给我出来,这像话吗?那可是我本命爱豆!!!】
【……】
【还有点儿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冯漫正坐化妆室吃早餐,一口豆浆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