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酒坐在小虎旁边的空位,小虎是中午撞她胳膊提醒她的愣头青锦衣使。
陶杞倒碗酒推给小虎:“福主,要来一碗吗?”
小虎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干,摇摇头含糊到:“算了,有任务在身,不能饮酒。”
“不喝也罢。”
陶杞收回送出去的酒,端起来一口灌入胃中,心想这规矩定是陈霁定的,她在时还没有呢。
驿站烈酒不似升阳楼的牡丹酿,粗糙烈喉,后劲极大,陶杞又下肚一碗,已是脸颊泛红,双眼迷离。
小虎瞧见她如此酒量还酒瘾这么大,嘲笑她一番。
陶杞已然听不清,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想,不能再喝了,再喝要耽误明天赶路。
她晃晃悠悠站起来,准备回屋借着酒劲一觉睡到天亮,刚站起来便一顿晃荡,顺手扶住小虎肩膀,才勉强站稳。
还没等她站稳,小虎被楼上一道阴沉的目光盯得一个激灵,站起来撇开陶杞的手,陶杞最终还是趴在了地上。
小虎对趴在地上的陶杞摆了两下手,“道长对不住,道长对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间。
大堂又走了几个人,已然空了。
陶杞趴在地上翻了个面,一整日赶路的疲惫混着酒精,让她想就地睡过去。
她看到二楼糊成无数个重影的红衣身形,不须看清脸便知道是陈霁。
她想,陈霁现在脸色肯定很不好,他对锦衣卫要求严格,像她这样散慢的,大概是要一刀劈了的。
一想到此举让陈霁不爽,她便生出就此睡下的想法。
还没下定决心,已彻底失了意识,昏睡过去。
等第二日锦衣卫准备出发的动静将她吵醒,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发现睡在屋里床上。
床上?不是地上?
陶杞晃晃脑袋,眯着眼睛想,大概是昨天自己爬回来了。
将头发重新盘好塞进冠巾,拍开道袍睡出的褶皱,拿起褡裢出门。
打开门迎面撞见陈霁,陈霁从她房中出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霁从她房间出来,那她是从哪儿出来的?
陶杞梗着脖子缓缓仰头,看清她不愿相信的事实:
她从陈霁房间出来的。
一顿愣怔,她拍拍脑袋,挤出一些醉酒后的碎片,关于昨晚。
她站在房间门口不愿进,甩开扶着她的手臂,指指旁边陈霁的房间,嚷嚷:“我要住这间,就要住这间!让陈霁把房间让出来。”
还有个片段,她如愿进了陈霁房间,对门外嘚瑟地吆喝:“今日我要你让出的是房间,他日,我要你让出更多!”
陶杞心如死灰,梗着脖子朝陈霁笑了笑,艰难挤出一抹笑:“早、早啊,今儿天儿挺好。”
今儿天儿不好,阴天;
云层遮住太阳,闷热,似暴雨将至。
锦衣卫一路飞驰,要赶在暴雨前找一处能避雨的地方停歇。
司州四周环绕群山,茫茫野岭中,人烟稀少。
在陶杞罗盘辨位的指引下,赶在未时最后一刻找到一个破落村子,村入口是一座破道观。
道观些许稀奇,供奉的竟是酆都北阴大帝,相比于送子观音、三清尊神一类,着实少见。
陈霁所辖锦衣卫自是不在乎这些,陶杞因了解而不解,却也不忌讳,一行人入内避雨。
大雨瓢泼而下,她坐在道观门口,倚着门框看雨滴砸在地上的水花。
小虎拿了干粮过来分给她:“道长好厉害,是如何知道这里有村子的?”
陶杞接过干粮啃着,心里念着昨天摔了一跤的仇,不正眼瞧他,淡淡道:“风水观山脉。”
实则是,山南水北为□□候好,再结合植被生长情况和山脉走向,很容易推算出哪里最适宜居住。
适宜居住的地方易聚集人家,形成村落。
陶杞啃完面饼,又幽幽问道:“昨晚,你可听到些什么吗?”
小虎默然,瞧瞧陶杞,再偷偷看向远处的陈霁,低声与她说:“道长挺厉害,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陶杞任命地闭上眼睛,看来她回忆起的碎片都是真实发生的。
小虎向陶杞抱拳,又说:“小虎实在佩服!我家大人确实很看重道长你,他竟然没生气,而且还把你扛上楼,又扛到床上。”
陶杞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地反问:“什么!?”
“哎呀,我回了房间觉得把道长你一个人扔在地上不太好,想趁我家大人回房间呢,再偷偷把你扶回去,然后我就开了个门缝往外瞅,就看到……”
回忆至此,小虎也感到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比划说:“我家大人扛麻袋一样把你扛上楼,看着你胡言乱语也没一刀把你劈醒,还等你说完,和你换了房间睡。”
他说完,摇摇头道:“稀奇啊,真稀奇。可见我家大人请你来,是很看重你的。”
陶杞同样觉得稀奇,奇得她抓错了重点:“扛麻袋?”
陈指挥使扛了个醉鬼麻袋。
嘶,这画面不敢想。
陶杞捂嘴不语,一味地问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