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惯,吃得惯,那必须······吃不惯!”
书生原本期待的表情在看清食料里的东西后,立刻专为惊恐,声音也跟着变了调。
食车里虽照旧摆着四碟食料,可这食料碟里的东西,与昨日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不是黑乎乎一团,就是搅在一起的不明黏腻物体。书生瞬间没了兴致,扭头就离开。
这还是周盼食摊第一次受到如此冷遇。
“怎么了,人怎么走了!”
排在后面的书生不知出了何事,见如此反应,都好奇地一拥而上,把食车围了起来,看到这食料碟之后,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
“咦—,这什么东西,怎么黑乎乎一团!”
“看着就没有食欲!”
“这么黑,能吃吗?不会是放坏了的吧!”
“有这个可能!”
“这东西简直快跟这食摊摊主的心一般黑了!”
······
话头扯到周盼身上,她张嘴就要回击。但这叽叽喳喳的一句又一句,实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周汤则在一旁,无言又绝望地望着天:那一个月的诅咒,真的应验了,我们食摊,要完蛋了······
————————
距离食摊不远处,是一片繁密的松柏林。
看到这食摊的情况,有两人借着松柏的遮掩,正幸灾乐祸。
“管事,还得是您,想出这么个法子来!高,实在是高!”
被奉承的管事不由得伸手捏了捏自己脸上翘起来的八字小胡须:
“这算什么,不过是略施小计!”
山长一向教导冠山学子要克己自律,连食欲都克制不住,如何担当大事。而这驱逐摊贩,守护冠山的任务,无疑就落到他这个山长唯一心腹——冠山书院管事的头上。
按他说,直接叫几个人强赶出去就是,但山长说此等野蛮行径,只有山匪才会如此。他要这些个食肆摊贩心甘情愿地离开。无奈,身为心腹的管事只得照做。
而这眼前不知是何来路的食摊能撑到现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往日他只需稍加动作,把充做食客的人加进去,待合适机会一抽走,那些饭摊就都得麻溜滚蛋!
而这招数灵验到,就算是平州城内做大酒楼生意的孙好手也没撑到第十九天。
可这次,他无疑是碰上了个硬茬。但,也不足为惧,管事得意地笑出来。他昨日已经让吴大把那做食摊的食料悉数买断,做不成生意,他不信这食车还会上山!
可不想这姐妹俩还是照点来了,可来了又怎样,还不如别来!
学子们不买账,她们还不是得灰溜溜地回去!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她们自己,这饭团实惠是好事也是坏事,一出差池,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来替,就算勉强找得到,这吃起来还是不一样!
做生意可最忌讳这样的事,人都是长记性的,以后这些学子强拧都拧不到那食摊跟前去,不仅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书院里是个人都知道你做的是黑心买卖!
管事越想心里越美,对自己的聪明五体投地,只用一招釜底抽薪,那食车就如此溃败,实在是绝妙至极!
见食摊边的吵闹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大局已定,管事便要腆着肚子离去:
“吴大,你在此处看着,山长那边还等着我去汇报情况!”
“诶!”
吴大弯着身,看着管事昂头摆臂,春风得意地离开石坊处。
———————
坏了坏了!情况不妙!这个时候,郭文斌反倒神色匆匆地从书院里跑向石坊处。
他看到食车边乱得一团糟,步伐越急了。今日他找学究请教问题,出来的便晚了,这食摊边闹哄哄的,难不成是饭团不够了!
费尽艰难,郭文斌扒开一圈又一圈书生,这才奋力挤到食车边,他心里生怕吃不上,挤到食车一步远时,他忙高喊着:
“来个饭团,给我留上一个饭团!”
郭文斌话音刚落,周边瞬间寂静,而后他耳边传来不少人的窃窃私语:
“他是不是疯了!”
“他居然要吃这个!”
“他是不是这黑心老板找来的拖!”
······
周盼的头都要吵炸了,这饭团都没进口,只会在这吵吵吵,这饭团的滋味能被吵到嘴里嘛!
觉察议论声渐小,她抬头,见说话的是昨天的高瘦书生,还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周盼便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声音自信依旧:
“今日摊上换了新吃食,不知公子吃不吃得惯!”
郭文斌低下头这才发现,今日食车上饭团的配料与以往相比,简直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