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最近你是不是瘦了点?”
骸抬起手指碰了碰云雀的脸颊。后者神色淡淡的,略一偏头和他擦身而过。
“有吗?”
默默地露出‘我跟你在一起多少年啊还能看不出来’的表情,骸跟在他身后,视线四下飘摇。樱花种在这里已经一年多,也许是水土的关系,尚不能成荫。花期接近尾声,意境寥寥,骸想,比起自己的幻术果然要逊色很多。
虽然,它是真实的——零落成泥碾作尘也依旧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单行道》
骸云
“完成这次的任务之后,彭哥列说会有一个比较长的假期。”
“哦呀?”骸的眉间是不满神色,不过嘴角笑得很悠长。“想想当初他是怎么压榨我们俩的?良心发现真是够迟的啊……”
“还有脸讲。不然某个人擅长的偷闲和赖帐何来的用武之地?”
“那只是魔高和道高的关系……”
走着走着云雀便发现他和骸变成了并肩而行。风微凉,带着些许流年偷换的陈陈气息。他眼角瞥见骸胸前领带的一角微微翻动,像蝴蝶翅膀,褪了色,却因此更牵动熟悉的记忆。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骸扭过头来,鬓角的发丝随着动作而一起凌乱飘动。从以前起云雀就觉得骸的头发长而细,在有风天气总被吹得四散,犹如立于水底。那时忽然就想起那段水牢岁月,他会默不作声闭上眼睛再睁开,然后重新确认骸还在面前。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怎么?”
骸伸出手指在云雀眼前晃了晃,一瓣樱花从他指缝里倏地滑过。“出神啦,是我太帅的缘故吗?”
“我是在想下次要怎么好好地把你咬杀。”
对于六道骸的一贯性嘴贫,回以云雀恭弥的一贯性口是心非。不,也许并不是口是心非,他在重新把目光回到前方路上的同时,左心口蜿蜒开一抹疼痛。
有几分钟他们不再对话,脚底踏过樱花第几桥谁也没有留心去数。这条路骸和云雀都不常来——确切地说,他们之前都只走过一次。
“这里的风景,要是再热闹点就好了。”骸伸了伸懒腰。云雀不像他那么东张西望,枝头偶有停歇的小鸟吸引他片刻的视线。
“……可能吧。”
“我以为你会说‘讨厌群聚’或者白我一眼之类——对对,就是这个表情。”看到云雀斜睨过来,骸满意似的点头。然后忽又凑近云雀耳边,腔调掺进他所偏爱的故弄玄虚。
“不过呢,其实——有时还是很吵的。我是说,地底下。”
鞋跟喀地落在石板地面上。
他们两人的步幅并不一致,通常云雀会迈得稍大些,脚底生风但步频又安然。骸则左右步交替较快,他自说这是多年跟在后头追云雀追出来的,不过虽然快,却能闲闲地东逛西逛。两人并排走时,最能看出这种细节的差别。……然而最终是谁也不用刻意配合对方,就能轻易比肩。
云雀没有对骸的诡秘言谈做什么评论。他很擅长语藏机锋,和弗兰的毒舌性质不同,不过都有与六道骸相处锻炼出的因素在里面。更多时候他是懒于和骸费口舌,虽然那也算一趣,但他只是已经习惯那家伙的各种怪异罢了。
周围吵不吵什么的……反正浅眠体质是我又不是你。
“说回假期。去哪好呢?”
就算回日本,估计也已经赶不上花期了吧。
云雀露出思索的表情,脚下在苔藓上打出一个微小的滑,不留神被骸轻轻扶住肩膀。Kufufu的笑声,瞬间就泛到耳边一波波地响。骸说,再去威尼斯吧,满眼潋滟从叹息桥下穿过。
“主要是,弥补我的遗憾。”他抚了抚长长的头发就好像要捋出什么来。“在那里因为接吻而被恋人打进水里去的恐怕古今只有我一个苦命人。”
“我看你还是应该从桥上过。”云雀拍开骸从自己肩上向下滑动的另一只手。“……好看这世界最后一眼。*”
“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虽然我从前是个脱狱犯没错……”
原本也只是个妄想,没料走出几步,云雀点了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