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好厉害啊~”

“骗你的。”

“果然吗？啊哈哈……”

蓝发少年望着他们，笑容变得一点点稀薄起来。

这个人是真的奇怪。明明刚刚被别人消遣了吧？因为不谙人事所以显得这样天真无邪吗，还是……他拥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不知为何，六道骸并没有产生恶作剧的快感，却在内心深处涌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里间真的有电视，不过播的只有体育频道，男孩女孩们吃得欢畅，顾不上别的。山本武忙进忙出，休息的空隙便也过来坐一会。骸抿着茶听他解说棒球比赛，偶尔管不住嘴刻薄两句。

“刚才那个动作叫做滑垒！而且是很难的一种！我也做过一次不过没有成功。”

轻蔑脸，“这种毫不优雅的运动有什么好玩的……”

“很好玩啊！真的，改天骸要不要来试试？”

“……”好像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对话模式里。

少年哼了一声，这次打定主意不再让自己卷进去。他觉得鉴于长期跟这号人物朝夕相处，狱寺隼人的暴躁度和泽田纲吉的吐槽欲都是被锻炼出来的。骸当然丝毫不打算变成那样，但他隐约也明白自己似乎并不会真正因为这个人而生气。

打闹时的恼火和战场上的愤怒有不同的性质。

有些世界，他不讨厌，但也不想融进去。有些东西，他知道好处，但也并非必须。

开小差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回过神的时候山本已经不在旁边。骸下意识地转开头向外扫了一眼，出乎他意料，他突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保护费。”

是云雀恭弥。

走出隔间，门帘下面能看得见山本正和来人站在店门口。刚被吃了霸王餐，又逢山大王来盘剥，少掌柜的居然依旧是那副无忧无虑的嗓音：

“云雀你还真是严厉啊！”打着哈哈求情。“今天的进账有点少，我的零花钱都要赔进去了。差不多也放我们一马嘛？”

风纪委员长冷若冰霜。“这是规定。不交的话就在这里咬杀你如何？”

“啊哈哈那可麻烦了，我还得看店呢……”

“……而且客人要是抱怨起来，生意就更难做了哦？”

云雀浑身一凛，山本惊愕地扭脸，骸抬手掀起了布帘，朝门框上斜斜地一靠，红蓝双瞳里浮动着意味不明的调侃。

“Kufufu。人家是小本生意，云雀大人也不高抬贵手？”

对面的黑发少年没有过多踌躇，马上杀意全开地绽开了笑容。“的确，看起来咬杀你似乎更有意思。”

“哎呀哎呀，还真是……”

在骸撤出三叉戟、穿过一边向着云雀挡上前去的时候，山本武听见他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今天的饭钱，这就算是还你了哦。

电视转播的声音暂时失去了吸引力。少年收拾着碗筷一边惦记着骸和云雀打到什么地方去了，云雀那家伙可是超强的，骸没问题吗？

趁着黑曜的几人还没有发现他们的骸大人失踪，山本忍不住出去在街里四下找了一圈。虽然他觉得六道骸经常说着不知所云的话，而且也很固执己见的样子，但就凭刚才把云雀引走这一件事，山本立刻本能认定那个家伙其实也挺不坏。果然是同伴吧，好脾气的雨属性一边四处搜寻，一边巩固着这个会令六道骸本人欲哭无泪的结论。

还好，跑出几条街他和骸碰了个正着。

云雀似乎已经回去了，雾属性全身血淋淋摇晃着，唬得山本赶紧往前两步：“你没事吧？！早知道我就给他钱好了……”

“Ku……fufu……”骸喘着气笑出一声。“没关系，我也把他打了个差不多德性。”

“哈哈，那个人的爱好就是打架呢。”山本想着要不要扶他一把，不过骸拄着三叉戟自己晃开了，他就没有伸手。两个少年一前一后，慢吞吞穿过并盛的街道往回走。太阳已经偏西，山本看着前面这人拖曳得细长的影子。许久蹦出一句：“不如你俩都来打棒球？”

骸脑内想像了一下拿着球棒的云雀恭弥，有点想乐。“……这次又是为什么？”

“那样就不会总是受伤了。”

“……”

六道骸没有回头，一直静默着。山本想了想，又笑着认真补充道：“啊，不过也不是绝对啦。有时候棒球选手也会受伤，比如说今天那个滑垒姿势，在——”

“山本武。”

“啊？”

骸停下脚步，山本看见他的侧脸似笑非笑。

“你最好不要变成黑手党。”

里包恩说过，也许这个人反而是最有潜力成为杀手的人——

“我吗？我还是比较想打棒球呐。不过老爸可能也想让我继承寿司店吧。选择起来也挺叫人困扰啊……”

知道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骸缓缓地叹了口气。“是呢。”

——那一定会是更加令人困扰的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