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谎话正部分变成现实,在他预想之外。云守采取这种突然袭击,大略是料想到了他会事先反对,或者事后将其演变成某种运动。被晚辈嘲笑也就罢了,毕竟过去一二百年,审美存在代沟也在意料之中。但在回来之后连Giotto他们都对着齐刘海大眼瞪小眼地忍俊不禁,看来阿劳迪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所以说。宝贝你打算修剪成什么样才算称心啊?”
腰腿开始有些发麻,对方的坐姿和隔着衣料的来回,位置有些微妙的不妙。但难得看到云守为了他而如此认真的模样,斯佩多只得默默收敛起轻佻的心思,控制在纯粹的观赏角度。
阿劳迪不说话,凤眸在斯佩多的脸上停留的时间已经一次性打破历史记录。发梢在刀片中间被沙沙切断,声音令人产生莫名的快感。青丝三千,在世上吹过的风打过的雨,一寸一寸都生长在那里面。剪掉它就像剪掉一段过往,记忆留着,重量却被卸了下去。
他享受着额头被轻柔抚摸打理的新鲜体验,虽然这种清福并没持续很久。不知是由于困倦还是终于耐心耗尽,拉扯的力度逐渐加重,动作开始趋向大笔写意。等斯佩多意识到大势可能不好的时候阿劳迪已经面色平静扔开了剪子,啪地一声。
“不管了。我先去睡。”
“……耶?”
等等等等一下亲爱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究竟把我的头剪成了什么样子你至少拿镜子来让我照一眼啊——————
第二天早上,阿劳迪失败的园艺作品揉着他酸痛的胳膊去彭哥列本部报到。大空在接过斯佩多重写的报告时表情有点狐疑。
“啊咧。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用幻术的话,让你们看见一夜之间发生异变的发型岂不更惊悚!!!他在内心扶额长叹,事实上也同样扶额长叹,风吹过脑门好凉……
别人倒还容易骗,六道骸那边则成为难题——幻术是瞒不住同行的。再被召唤过去的话,必然沦为笑柄。然而这个担心最后证明杞人忧天,因为此后的见面是在一次意外……他和阿劳迪那时同时从指环飘忽落地,视线里充满战斗的硝烟。
但声音是清晰的。
“恭弥!”
骸这样喊。
好像十代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在混乱中误启动了爷爷外挂程序,斯佩多看见小骸背对着自己,很英勇的样子朝前扑过去,然后直接把云雀恭弥扑到草丛里。滚烫的大空之炎呼啸着挟掠过他们上方,仅仅毫厘之距。
初雾低低吹了声口哨。Good job。
云守则摇摇头。“左手,注意力和平衡能力还存在偏差点。有待提高啊。”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好为人师。”他把阿劳迪勾过来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现在的指导重点不在这里吧?”
他们静下来等待听六道骸爬起身之后的第一句,抓住机会告白至关重要,这是斯佩多所谓的情趣,等同于阿劳迪所谓的效率。骸拍了拍身上的灰,张开嘴。
“彭哥列!!!——你要怎么赔我的发型!!”
震惊过度以致阿劳迪都从斯佩多肩头滑了下去,后者嘴角抽搐起来。
喂喂——我该说一句后生可畏么……
正在思考要不要提醒这孩子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对面哗啦一响。年轻的十代目从空中跳下来,消泯了死气火焰忙不迭道歉。“抱、抱歉我没想到你和学长突然闪进了X Burner的轨道……真的对不起!!”少年看了看因燎焦而支棱卷曲的凤梨叶,也开始憋笑。仍然被压在身下的云雀开始冒出黑气伸手去够拐子,但骸不依不饶,眼睛里是出奇认真的生气神情。
“变卖了彭哥列的家底你也赔不起哟沢田纲吉……这头发是我为恭弥才留起来的!!”
愣住的不只纲吉一个人。骸低下头去正对上云雀清澈见底的眼睛。在他的臂弯下,云雀同样是怔怔地望着他的脸。
就好象第一次看见一样。
“在我的本体从水牢逃出来之前,会一直蓄下去……只有你才有权利剪它。”
雾属性少年说出这约定。即使是单方面的,他情愿。
“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围观许久,斯佩多产生由衷的成就感。阿劳迪静静站在一边,视线在十代雾和他之间滑出一道弧。说起来云雀的生日就快到了,要不要考虑送一本园艺指南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