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赫然发现,从意识到戒指丢失到现在,他考虑了不让每一个人知道,唯一还没有考虑的就是六道骸。或者说,他刻意没有去想,骸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六道骸在内心的某处依然蛰伏着强烈的不安稳感,对很多事表面满不在乎,实际上郑重其事。云雀不想让骸的那份郑重其事泡汤,他不想看到六道骸脸上出现属于草食动物们的软弱表情,一个毫不动摇的六道骸才是他属意的咬杀对象。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六道骸的错。为什么要送给他这种麻烦的东西?从库洛姆他们那里离开,到达昨天出任务的区域,云雀的暴躁已逼近顶点。
此地本来就是偏僻的郊外,一夜大雪之后更是白皑皑一片,连厮杀的痕迹都被掩埋。这要从何找起?他毫无头绪地在雪地里重重踩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双足渐渐在寒冷中失去知觉。
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喂,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
敌人们出现时云雀几乎无动于衷。昨天他在这里捣毁了他们的一个走私窝点,这群人正愁没机会报复,没想到彭格列云守居然又来了。“胆子不小嘛,昨天你可把我们害的够惨。今天要好好在你小子身上讨回来!”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杂乱的叫嚣一个字也没有进到云雀的耳朵里。黑发青年静静在雪地里漫步,仿佛在沉思,又像是放空。感觉自己遭到蔑视的敌人们被激怒了,嗷嗷乱叫着一哄而上。
就在他们的刀尖马上要抵达云雀身前时,黑手党们看见云雀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呵……”
任由谁看了那样的笑容都会被吓破胆。那笑容让群居动物们意识到云雀恭弥现在就是个火药桶,只差一个火星来点燃了。而他们就是那颗火星。
“来的正好。”
六道骸赶到现场时,可怜的炮灰们正在被疯狂的云之守护者暴捶。骸看了下战况,觉得不需要帮忙,就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欣赏了起来。直到全部敌人都被放倒,他及时送出戏剧落幕的掌声。
“真是精彩。”
按照常理,下一秒云雀应该径直向他冲来,把他当做压轴的对手。可今天云雀一反常态,半晌没有看他,神色有些迷茫。
这个凤梨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按说他出差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呢。这样就来不及再想什么办法了……云雀肩膀僵硬,望着骸朝他走来。骸的脸上挂着察言观色的微笑,“怎么?累了吗?还是我的出现太过惊喜了?”
“没什么。”
他们并肩离开狼藉的战场踏上回家的路。六道骸似乎默认他心情不佳,体贴地告诉他自己已在他最喜欢的餐馆提前订好了位置,现在他们可以先去喝上一杯热可可。回到城镇热闹的街道上,听着六道骸兴致勃勃在他耳边规划着晚餐的菜单,云雀终于对自己这失败的一天忍无可忍了。
“骸。”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我的戒指不见了。”
骸慢慢朝他转过身来。别那样看着我——我一直把它放在衣袋里的,可不知怎的就给弄丢了。不,我不是不喜欢它,也没有毫不珍惜地乱放。丢了就是丢了,并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看法——这一切的思绪云雀都不可能说得出口。他注意到骸的脸色有些苍白,红蓝异色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了出乎意料、不知所措等种种情绪,最后定格在无望的平静。这让云雀的呼吸一阵绞紧。
难熬的一刻仿佛持续了很久。然后六道骸终于开口表态:
“恭弥……对不起。”
嗯?云雀没反应过来。
“是我骗了你。”骸脸上露出一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神色。“明明承诺了要在情人节那天把戒指送给你的,没想到日期临近时雕金师却没能完工。我实在不想在你面前毁约,才想出个馊主意,用固态幻术制造了那枚戒指。”
幻术?也就是说……
云雀忽然就全明白了。
“本来我制作的实体幻觉维持一周没什么问题,可是……我猜是昨天的战斗中有库洛姆的幻术加入,受到了干扰才消失掉的吧。让你贴身带着,也是为了等我把真戒指拿回来方便调包,没想到反而被你早早识破了……”见云雀一直不说话,六道骸苦笑起来。“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原本想保住在恭弥面前的信誉,结果弄巧成拙了啊,虽说我在你这儿本来也没什么信誉可言……”
“的确,是个笨蛋呢。”云雀说。
你也是,我也是。
骸用视死如归的目光看他,却发现他的嘴角向上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刚刚那漫长的坦白过程中被隐去的周遭世界突然又回来了,活色生香地将他们包围,他们面对面站在温暖明亮的橱窗前,彼此都感到一阵秘密的、突然间的如释重负。
此时此刻,在世界的某处,一定也会有人正在坠入爱河吧。一想到那人今后也会经历和他俩同样的笨拙、小心机、白费功夫以及真相大白,云雀恭弥便与这啼笑皆非的一天达成了和解。
“快走吧,我饿了。”他催促道。
“KUFUFU,晚餐肯定会让你满意的。不过在那之前……”
骸上前一步,低头吻云雀的嘴唇。云雀在这个大庭广众下的意大利式热吻中感到一枚真正的戒指悄无声息套上自己手指,同时环住他手指的还有六道骸那从冰冷中回暖的手掌。而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一切意外地没有很抗拒。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六道骸正在发自内心地感谢把他提前叫回来的三通电话——分别来自草壁、纲吉和库洛姆——这促使骸痛下决心,明天就给他们发去婚礼的请柬。
FIN
纲吉:别随便让彭格列的御用雕金师给你打结婚戒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