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主生,阴主杀;阳主昼,阴主夜。一阴一阳,相摩相荡,而生万物。是以圣人法天象地,顺阴阳之道,而帝王治天下,此乃大幸。”他一说完,诸生听得津津乐道。
姜鸦笑了。
邹氏就是用这一套话术哄着秦王的?看来是学不到什么了。
“夫子,我给您带来一位学生了。”乌修月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强行把她拉到夫子面前。
学生们都将眼光放过来,那眼神都是有些不敢置信。
少主的夫人,竟然和他们一起上学堂。
夫子摸了摸他稀疏的胡子,抬起眼皮看到了一位清纯脱俗的美人,愤慨地说道:“我这不收人了,你等塞了这么多——我这间小屋容纳不了这么多——”
他气愤地用戒尺拍了拍木桌,底下的学生抖三抖,都怕这位固执的夫子。
“这么多——无用之人还嫌不够多吗?!”
姜鸦眉头一挑,这夫子还有些脾性。
“夫子,这些人也不是我塞的,你应该找他们说理去。我家夫人可不是无用之人,你先让她试学,不出一日,你一定会喜欢的。”乌修月把话放软,大夸其词。
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在船上那股疯劲。夫子自然察觉,这小娃娃是怎么一回事,居然服软了。
“好好好,我再看你一次面子,我且提问。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
“多谢夫子。”乌修月抱拳感谢。
底下的声音轰动,牛脾气的夫子居然答应了。
“给老夫安静!”夫子一拍戒尺,瞬间安静如鸡。
夫子揪了揪他鼻子下弯翘的八字胡,上下打量了一圈姜鸦。
“你刚也听着了,他回答何为阴阳之术?你也给老夫回答一下——!”
“夫人按自己的想法来即可……”乌修月在她耳侧温柔地说道。
“乌修月!你闭嘴——!”夫子瞬间暴起。
乌修月闭上了嘴,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何为阴阳之术?
姜鸦在此之前甚至没接触过,又怎能说出一个符合夫子心意的答案。
那人回答阴阳天生对立,可又归总为帝王统一,其中定然不通。姜鸦绝不可能赞同帝王之道。
她又该作何回答。
姜鸦垂下了眸子,阳光照在她的右脸,一半为阴,一半为阳。
她的想法是什么……所谓本心?
她干刺客这一行是为了师傅,还是为了楚墨?
姜鸦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许多年前,她遇见师傅的那一日,那时战乱,师傅救了她,可她没有救下那个孩童。
君王得到天下,而百姓得到一片狼藉,天下疾苦,她见过,她了解,她知道。
所以,绝不能让战争再次发生,她一定要盗取阴阳至宝,取得情报暗中送出,助墨暗杀秦王。
她只是想要救下一个身处危灾中的人。
“阴阳之术,乃天地之道,万物乃是主宰也。阴阳家者,以究天地之奥妙,以平心静气修阴阳之术。苍生才是阴阳本源。”姜鸦委婉地说完。
姜鸦心虚地往前走几步,不想看乌修月的脸色,抿着嘴。
她没上过正经学,怕用法错了。
夫子他这人也不说话,垂着个头,似乎在认真思索她的答案。整个屋内阴沉沉的,搞得她有种没底气了。
底下的学生们听到姜鸦的答案,纷纷脸上挂起了讽笑。
明明附和着前面的答案就能混进来,非要独出一裁。
这下好了,铁定进不来学堂。夫子连少主的面子也不会给。
“嗬嗬哈——!”
夫子脸上起了浓浓的兴趣,狂拍了好几下木桌。
姜鸦被他吓得一激灵,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乌修月怀里。
乌修月立马将她扶住,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咬:“小心点。”
“有意思小丫头——你——就是你把第一个位置让给她!你离我近一点坐哈哈,乌修月,你果真说的没错,有用,有用呼。”
“自然,我家夫人定是最厉害的。”乌修月一副荣辱与共的模样,夫人的荣耀就是他的荣耀,他家夫人就是最好的。
整个学堂的人都听他俩一唱一和,直接把她夸得脚不沾地,面色微红,恨不得赶紧遮住自己的脸,这也太夸张了吧!
乌修月笑眯眯地抓住姜鸦的肩,将她推到第一排。
“这是我夫人的位置了,还不快让开?”
第一排的男人正是刚刚作答的学生,忽然被夫子指中换座,嘴角压不下的气忿。可抬眼就看到乌修月站在她身后,目光幽幽地盯着他,那眼神好像是要吃了他。
“唯。”他没有骨气地埋头收拾,赶紧离座。
姜鸦还处于被夸赞飘飘然中,并没发觉已被当成眼中钉。
这上学实在是太爽了!
谁不喜欢多夸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