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年就是初一,一大早大家都起来了,然后一同吃过早食,便向长辈们拜年讨要压岁钱,阿爷阿奶坐在正上方,大伯伯娘和爹娘坐在两边,中间摆着一个蒲团,堂哥撩起长袍,跪下去磕了一个头,站起,对长辈们、堂妹、家弟分别送上新年祝福,过后一一接过长辈的压岁钱。
阿圆跪拜后,同样祝道:“祝阿爷阿奶、大伯伯娘、阿爹阿娘,平安喜乐,福寿安康,岁岁常欢愉,事事皆如意!祝堂哥金榜题名,前程似锦,万事如意;祝虎子每天吃得饱睡得香,天天开心。”接过压岁钱,就坐下了。
最小的虎子也有样学样,两只小手拜拜,说着:“祝阿爷阿奶长寿安康,爹爹娘亲天天开心,二叔小婶身体健康。”闹得大家忍俊不禁,发压岁钱的人也开心,收到压岁钱的人也开心。拜了年后堂哥便回了书房温习,在堂屋中间摆上了火塘,拿了瓜子吃花生和点心,又摆上长凳。
过了辰时,隔壁表舅一家就来拜年了,提了一包糖,李氏表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李氏:“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大家住的这么近,平日里有事都互相帮忙。”
李氏表侄:“可不敢如此,这么多年来一直有表姑帮衬,自家多受恩惠,哪有不提东西,空手上门的道理。”
大家围在一起聊着家常,自然就聊到了打仗的事,李氏:“你家长河也被征上了,他这两年没给你们送过信吗?”
表侄媳妇:“有一封,是长河刚到北方军营时,发来一封到报平安的信,之后就再没有收到信了。”
林成业:“应是北方战事紧急,并无时间托人写信。”表侄媳妇:“是哩,这两年总是提心吊胆的,我也不求什么建功立业,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林明:“长河也真是,当初说好借与你们银钱,结果他一声不吭跑过去就报上自己的名。”
李氏表侄:“你们交了三个人的征钱,也不宽裕,是我们拖累了他,家里穷,好不容易才凑够了长河他爹的征钱,实在是没钱了,当初还想过要不要卖地,不过长河知道后便阻止了,说是‘卖了地后的日子会更难过,不如去北方争一争’,若是继续待在这里,长河长大以后,不过和我们一样在土里刨食,但到底能平安长大,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受伤都是常有的事。”
林明:“我岂不知长河还有这样的志向,也是一个好孩子啊。”
李氏表侄:“哪里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没办法。”坐了不久表舅起身就告辞,还要到其他几家去拜年。
后续又来了几波人拜年,都是辈分比阿奶阿爷他们低的,大家围着火盆话家常,嗑着瓜子吃着糖。等客人来完了,一齐收拾干净家里,就提着些东西去别人家拜年。这一天就在忙忙碌碌,来回拜年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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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二起就要去各家走亲戚了,吃过早食后春娘和文娘各自带着夫君孩子,回了自家的娘家。因着镇上远,那牛车便留给了阿圆三人。
赶至镇上温举人家,一家三口都在家等着。阿圆开心地下车,喊道:“外公外婆,表哥,新年快乐。”
阿爹阿娘落后阿圆一步,共同开口:“爹娘,阿明,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这儿冷进去说话。”温举人三人也回祝,迎着三人进屋。
外婆揽着自家女儿说话,“怎么样?今天坐车有没有吹到风?”
“不会,阿明就挡在前面,而且牛车也是慢慢走。”
外公人和阿爹在后面攀谈,谈着战事赢了后,今年的赋税,田地里的事,又说起堂哥明年考秀才的银钱准备好了没。
“阿明表哥。”
表哥:“阿圆,快来吃点心,阿奶一大早就拿出来,不让我碰,就等着你们来。”
外婆调笑道:“看你那样,我不护着,怕是一转眼就全进了你肚子里。”
表哥如今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却一直没说亲,其实表哥和外公外婆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外公只有娘一个女儿,表哥是温举人同窗之孙,同窗当初也是考中了进士,好运在潭州某个县当了县令,却不小心犯了官场上的忌讳,虽不祸及家人,但树倒猢狲散,他家人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后来也只留下了这一个孙子,温举人不忍心便收养了他,改了姓。
不知是否因为如此,表哥素来不爱耍文弄墨,而好木活,不过从来跟着举人,又有基础倒是识字会写。只是表哥擅木雕却不擅木工,可镇上哪有那么多人会花闲钱买个木头玩意放在家里,而镇上的人有木工活都有会找熟悉的师傅,偶有人上门来定做木头家具,表哥做的家具却比不上那些老师傅耐用,久而久之,便没多少生意上门,平常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找活干,偶有闲暇时间,才做会儿木工。